寧默之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沉思著。
自從他發覺鄭少青偷偷進入到他的辦公室後,就對鄭的身份疑惑不解。寧默之分析鄭少青的身份有兩種可能。或是共產黨的臥底,或是保密局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密探,監視自己。正當他試圖揭開鄭少青真實身份的時候,鄭少青卻接連擊斃馮儒、陳言兩人,後又擢升到保密局,由此寧默之更斷定鄭少青原本就是保密局的特工。
“他今天來幹什麼?不管他。且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以寧默之在戰火中官場上二十餘年的曆練,對這點小事不會過多顧慮的。
不一會,鄭少青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處座。”鄭少青極其恭敬地稱呼道,他的語調足以讓寧默之認為:鄭少青仍然還是把自己擺在一個下級的位置。
“坐吧。過去之後,還好吧。”
“托您的照應,還好。杜處對我還算客氣。”
“這就好。你先坐。我讓小高去倒杯茶。”
“處座,不必了。我還是你的下級……”
“哎,今非昔比了。你雖然還把我當你的上司,可你現在到我這裏來,就是我的客人了……小高,給鄭處長倒杯茶。”他衝著外間說道。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足以撞擊到小高的耳膜。
小高倒完茶,就離開寧默之的辦公室。在帶上門之前,疑惑地瞄了一眼鄭少青的後背。
“說吧,什麼事?估計你不會是來請我吃飯的吧。”
“處座這話,讓卑職如沐春風。改天一定請您到‘秦淮酒家’小酌。現在來,確是有一件事麻煩處座的。”
“哦。”寧默之啜了一口茶。
“是這樣的。昨天下午,杜處讓我送一份絕密文件到‘122號樓’……”
寧默之一聽“122號樓”,心中一凜,但是臉上卻波瀾不興。
“我到了‘122號樓’卻見到了一個人。他在‘黑室’工作,處座可能認識。”鄭少青說到這裏,故意停下來,喝了一口茶,瞄了一眼寧默之。
“是誰?”
“他以前在監察局上班,那時我還沒有來到監察局。後來,這人調到了三廳……”
“鄭少青!我不喜歡你這樣講故事的方式。當我問你他是誰的時候,你就應該直截了當地告訴我。離開我幾天,我的習慣你就忘記啦?”寧默之似乎有點慍怒的樣子,他覺得他的尊嚴被鄭少青善意而拙劣的故事手法衝淡了。
“不敢!我這就告訴處座。他是祖佑丁。”
“哦。是祖佑丁。以前他在我手下做檔案員的時候,你還在城防營做班長呢。”寧默之的麵色舒緩了不少。
“是的。我把文件交給祖佑丁後,就聊了兩句。他一聽我剛從監察局調到保密局,就說他以前也在監察局上班,並對處座您的學識風範敬佩不已……”
“這個問題就不用談了。說要緊的。”寧默之平靜地說。
“他說他從去年十月份進入‘122號樓’後,就一直沒有出去過,吃喝拉撒睡全部在‘122號樓’大院高牆內。”
寧默之知道,“122號樓”是一座神秘而重要的所在。神秘在何處,重要在哪裏,寧默之這種級別的軍官也未必完全知曉。為了保密的需要,在裏麵工作的人,長年與世隔絕、不能自由離開大院是可能的。
當初,祖佑丁從監察局調到三廳檔案室,是公開的,當然寧默之也是知道的;去年聽說,祖佑丁突然從三廳失蹤了,連寧默之也不清楚他去了“122號樓”。這都是高度保密的需要。
“原來他去了那裏。”寧默之在心裏說。他不能在鄭少青麵前說自己不知道祖佑丁去了“122號樓”。
“他在裏麵半年多了,一時半會可能出不來。他說,即使以後出來了,他都不可能在南京幹下去了。上麵為了保密的需要,會將他們調到比較遠的隱蔽部門。這都無所謂。他說。他主要掛念他的老姐……”
寧默之一時弄不明白,鄭少青講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這廝越來越狡猾了。永遠不要忽視年輕人。但你要和我鬥法,還嫩點。除非你不是在和我鬥法,而是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鄭少青接著講:
“他到‘122號樓’的時候,事先根本不知道。上麵也不可能讓他事先知道。所以,他沒有來得及和他的老姐打招呼就被帶到‘122號’上班。部裏的人當時跟他說,會派人去告訴他老姐的。他知道這多半是不可能的,是騙他的。他知道他的工作性質。他放心不下他的老姐,又知道他的老姐必然會擔心他的下落,他就一直想找機會托人帶信給他的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