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啊,此話怎講,是不是賀大主任這邊,有什麼難言之隱?”馬英傑雖然酒精上了頭,說話還是清醒,故意在賀主任前麵加了個大字,這個大字刺激了小江。
“他哪是難言之隱,他是故意啊,秘書長。”小江打個不雅的酒嗝,湊近馬英傑說。
“故意?小江,咱可不興說人家壞話啊。”
“孟秘書長,我憋了幾天了,今天您就讓我把壓著的話說出來吧,再瞞著您,我小江就不配做您的下屬了。”於是,小江就把有關吳都建站的事,一五一十跟馬英傑講了。
路鑫波果然在吳都高鐵站項目上下足了功力,不過更詳細的東西,小江是不清楚。但幾天前也就是馬英傑確定要來北京時,駐京辦接到過李惠玲秘書的電話。當時賀子龍不在,跟曹哥出去了,電話是小江接的。女秘書說,吳都高鐵站定在林子溝,市裏以前的方案全部在大修,現在一切要從前設計方案,而且還有外國專家來吳都參與設計方案,要駐京辦掌握政策動向,不要一味地聽信其他領導的話。又說,書記不主張為一座車站給省裏、部裏出難題,吳都最近給上麵出不少難題,抹了不少黑,這一次,一定要嚴格遵循在林子溝建站的大局,不要再讓某些人來個節外生枝,特別要留意,某些不良用心的人,來北京活動,如果有人到了北京,要在第一時間給市長彙報這個消息,一定要注意影響,吳都不能再有負麵的消息出現。
馬英傑聽得一楞一楞,感覺這些話跟聽天書一樣。但他又堅信小江不會說謊。後來小江又說,在他抵達北京那天,賀子龍在電話裏請示過李惠玲市長,李惠玲市長給了賀子龍這麼一番話:“就讓馬英傑同誌最後再為吳都盡盡心吧,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吳都這座高鐵站,我們的大方向還是在林子溝,這一點,市裏沒有變,也不可能變。你們掌握一個原則,接待好秘書長,其他不用你們管。”
至此,馬英傑才算清楚,賀子龍為什麼幾天不露麵,一露麵就給他帶來中戲女生,原來水在這裏。
後來,小江還告訴馬英傑,有一位叫邱丹丹的姑娘前一段時間經常出入駐京辦,就是在馬英傑來北京的這天,邱丹丹姑娘還和賀子龍在一起,至如她現在去了哪裏,具體的原因,小江說他也不知道。
馬英傑想過賀子龍是李惠玲的人,想過邱丹丹也可能是李惠玲在培養的人,但是他萬萬沒想過,邱丹丹居然會和賀子龍混到一起去,邱丹丹落到這位折花高手手裏,她還能純潔得起來嗎?
馬英傑的心又開始痛了,在北京這樣的夜裏。
馬英傑還是沒有邱丹丹的消息,老板羅天運指示他,找到邱丹丹再回吳都,他也感覺邱丹丹一定知道某些內幕,至少邱丹丹不應該落到他們手裏。再說了,馬英傑這麼空手離開北京,對於他來說,是很失敗也很不甘心的事情,那樣會證明他離開了司徒蘭,他還真的不能辦成一件事。而且小江也不甘心,兩頓酒之後,小江再三表態,要陪著他跑,哪怕有一線希望也不放棄。
馬英傑被小江感動了,再說了,他也需要培養自己的人。於是,他決定和小江繼續找邱丹丹。馬英傑和小江分頭找,馬英傑還是沒有半點關於邱丹丹的線索,小江回來也說,他找遍了能找的地方,也問遍能問的人,就是沒有邱丹丹消息。後來,他們甚至在中南海附近轉悠了一天,小江這方麵真有經驗,哪是上訪的哪上觀景的,一眼就能分辨出。可惜的是,在他們發現的幾批上訪者中,沒有邱丹丹的影子。小江不甘心,又暗中找了一家機構,這家機構名義上是為下麵省裏聯係勞務輸出,往北京輸人,其實是幫地huang政府對付那些頑固的上訪者。他們經驗相當豐富,辦法也非常之多。小江去年還從他們手裏領過一批人,上訪者剛出北京站,就被他們跟蹤,等出了地鐵站,他們就會設法控製上訪者,強行拿走身份證還有錢物,讓上訪者門都出不了,乖乖受他們擺布。
從他們手裏領人的費用是,一個上訪者交三千,如果負責送回去,還要另加三千,車費由地huang政府出。小江那次接的人多,男女加起來二十三位,他怕回去路途中發生意外,就交了錢,讓這家公司負責送到吳都。
這次,小江再去這家機構時,這家機構的負責人說,最近決沒有從吳都這邊過來人,江南倒是有十來個,但已經讓他們負責遣送回去了。還很有熱情地問邱丹丹的詳細情況,向小江保證,隻要她敢出現在敏感地帶,五分鍾內就讓她消失。嚇得小江話說一半又收住,急著找馬英傑彙報來了。
馬英傑聽了,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裏麵一些內幕,尤其小江說的這種機構,采取什麼辦法對付上訪者,他是了解了。於是,馬英傑有些責怪小江,望著他說:“你怎麼能找他們,你把邱丹丹當什麼人了?”
小江一下子急了,他本來是想在馬英傑麵前去證明自己的能力,見馬英傑指責自己,臉色極為不自在地說:“我也是急了,怕她落入這些人手裏。”
“那你還敢告訴他們,這不成心害她麼?”馬英傑沒好氣地回了小江一句。
“我沒多說什麼,這點常識我還是有。請秘書長放心,有關邱丹丹的資料還有照片,他們不可能拿到。”小江趕緊解釋著。
馬英傑鬆下一口氣,想了一會又說:“還是小心點,就算帶不回去,也不能讓她落入這幫人渣手中。”說完,拿起手機,下意識地看了看。這些日子,他一次也沒接到邱丹丹電話,這女子,究竟在玩什麼迷藏?
###第83章 必須找到姑娘
馬英傑跟小江又去了幾趟鐵道部裏,一次比一次沒戲。前幾天去,人家還能給張笑臉,跟你多少聊幾句,現在去,人家全都低頭忙工作,站半天也沒人理。要找的幾位領導,全都沒了影,問下麵,回答是不知道。這天他們在運輸局意外看到江南省運鐵路局副局長曹運複,談笑風生地跟運輸局長從樓門裏走出來,後麵還跟了不少人,馬英傑愣了,看來,路鑫波的手越來越深地探進了吳都,而且要在林子溝建站,勢在必得。這個曹運複是路鑫波小姨子老公的堂弟,馬英傑以前見過。他隻是沒想到路鑫波會親自讓曹運複出麵,看來香港領秀前程的幕後老總路明飛真的在林子溝圈地了。
馬英傑回到酒店後,給老板羅天運打了一個電話,把他在北京的情況以及看到了曹運複局長的事情,彙報了一遍。
羅天運在電話中問馬英傑:“除了這些情況外,邱丹丹呢?是不是一無所獲?”
“書記,對不起。”馬英傑就怕老板問邱丹丹的事情,可偏偏老板還是問了。
“對不起有用嗎?小蘭呢?你沒和她在一起嗎?”羅天運在電話中問。
“我,她,--------她回家去了。”馬英傑被羅天運問得結巴起來,好半天才冒出了一句司徒蘭回家的理由。
“曹運複的事情不用你管,香港公司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你從現在起,少跑鐵道部,那不是你跑得起的地方。你的任務就一條,找到邱丹丹,她手裏一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羅天運說完這些,不等馬英傑說話,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馬英傑感覺羅天運這一次的電話掛得很生硬,而且似乎對他辦事的效率極為不滿,老板已經交待過了,盡量和司徒蘭配合,可他卻偏偏要和司徒蘭賭氣,結果如隻沒頭的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撞到以為有用的信息,急切給老板打電話,結果這些信息偏偏就不是老板感興趣的內容。
馬英傑拿著手機發了好半天的呆,眼裏忽然就有了某種濕潤。羅天運絕不是毫沒來由地衝他發火,一定是心裏也不好受。想想這幾年,羅天運跟孟成林之間,矛盾或磨擦不斷地發生。好不容易把孟成林打敗了,偏偏又來了一個讓他更頭痛的李惠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是一個吹不得,拍不得的女人。硬是把事先設計好的高鐵建設給攪成了現在的局麵,在這個局麵麵前,羅天運不急是假話,否則他也不會讓馬英傑聯手司徒蘭,哪裏知道馬英傑卻在北京亂撞,他不生氣才怪呢。
馬英傑知道官場的事永遠是雲裏霧裏,山花爛漫,不管你有多麼好的洞察力,看到的總是冰山一角,有時候甚至連這可憐的一角都看不到。可是麵對老板的生氣,他還是很委屈。他和司徒蘭之間的矛盾,他哪裏敢在老板麵前流露半點呢?
馬英傑委屈過後,內心那團火漸漸熄滅,很多事不是他能左右的,吳都高鐵站這個項目上,他是盡力了,雖有恨憾卻很無奈。個人的力量總是那麼有限,夢想與現實之間的鴻溝永遠擺在那裏,你無法超越。
這天馬英傑把小江叫來了,他對小江說:“找不到邱丹丹,我回去沒法跟她父親交差,所以,我和你要再辛苦一下,無論如何還是要找到邱丹丹的。”
馬英傑隻能這麼對小江說,他肯定不能對小江說,老板的意思必須找到邱丹丹。小江其實是懂馬英傑的意思,也知道馬英傑不可能把話說太明,認認真真道:“秘書長請放心,我在北京還有些關係,隻要邱丹丹在北京,我一定把她找到。”小江又在馬英傑麵前保證著,可現在的問題是邱丹丹在不在北京呢?
“單是找到還不夠,我跟她接觸不多,對她了解很不夠。但我總覺得,這女孩子心裏裝著不少事。她可不是一般女孩啊,小江,咱得想辦法把她拉回來。”馬英傑很沉重地望著小江說。
“拉回來?”小江疑惑地抬起了頭。馬英傑沒理他,很多想法在他心裏,小江當然不能理解。
“小江,我們得想辦法把邱丹丹拉回來,她這麼一條路走遠了,就容易迷失了方向,她太年輕,總會被人當槍子使的。”
小江這下算是聽懂了,對著馬英傑說:“我也怕邱丹丹,她在外麵闖蕩,特別是在北京漂著,自認為什麼都懂,也吃過不少苦頭,可她的內心裝滿了憤怒,認為政府強拆不對,認為熱愛家鄉是天職,所以,她很倔強的。”小江和邱丹丹接觸遠比馬英傑多得多,再說了,邱丹丹和賀子龍走得這麼近,她被賀子龍帶壞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光是憤怒倒也罷了,就怕她……”馬英傑忽然搖了搖頭,“算了,說這些沒用,就一句話,小江,你得把她帶回去。”
小江重重點頭,望著馬英傑說:“秘書長,我聽你的。”
就在馬英傑和小江說話的時候,手機響了,馬英傑一把抓起,還以為是邱丹丹打來的。接起一聽,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麼樣啊,北京的水不深吧?沒把你淹著吧?你好象樂不思蜀似的,是泡了小妞呢,還是被水嗆了?小心點身體啊,再這樣下去,我看你這一百多斤,也不保險了。”
馬英傑一聽竟然是司徒蘭的電話,不由得拿眼睛去看小江,小江趕緊站了起來,衝著馬英傑走了一個有事的動作,就拉開馬英傑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馬英傑便沒好氣地衝著手機說:“你嘴裏就沒一句好話,我死了,你才滿意吧。”
司徒蘭卻在那邊哈哈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是啊,我還真是盼著你早點被折騰死,你不折騰累了,折騰夠了,就不知道我這個老姐姐的好,不知道珍惜這個詞是怎麼樣寫的。”
“你今天似乎很高興啊。”馬英傑見司徒蘭這麼笑,不由得膽子也大了一些,試探了司徒蘭一句。
司徒蘭這天確實心情不錯,繼續拿馬英傑開心地說:“你老姐姐還能有什麼開心的事呢?自從被你拋棄後,就在家裏閉門思過,哪裏也沒去,有什麼好開心的呢。”
“蘭姐!”馬英傑聽司徒蘭這麼一說,不好意思地叫了司徒蘭一句。
司徒蘭見好就收,她喜歡拿這些話逗馬英傑,也喜歡看馬英傑被她逼到絕境時的窘傻樣。不過她也絕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玩笑開到哪個程度為止,開到啥地步馬英傑能容忍,她拿捏的很到位。一聽馬英傑真的害怕了,馬上變換了一種語氣說:“沒有老姐姐在身邊,被人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