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天冷屋貧,雪花也似欺人一般,夾雜著刺骨的北風往這破敗的屋子裏灑落著。
屋內,一個衣著破爛單薄的女孩兒跪在床邊,緊緊拉著一個麵容枯槁,骨瘦如柴,病入膏肓的女人的手。
那個女人嘴裏似囑咐著女孩兒什麼,女孩兒不時的點著頭,笑著對床上躺著的女人說著:“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床上的女人抬起手,想摸摸女孩兒的頭,但終是力不從心,漸漸垂下。
女孩見此急忙抓住母親就要落下的手,把母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之後衝母親笑著說:“娘,相思懂得。”
可相思不知,母親就是因為她這麼懂事,才割舍不下。但割舍不下又能怎樣,她的身體卻不允許她的不舍。就像她的感情,哪怕她執意的放不下,也終是成了如今。
她現在隻盼望他哪怕記得以前她的一點點情,能照顧他們的女兒。
她給女兒取名相思,如今她終是明白她的相思終是錯付了。
天慢慢暗了,白天肆虐的風雪在門內落了一尺多厚後,逐漸停了下來。下過雪的夜特別幹淨,滿地的白,把天上那半個月亮趁更亮。
“娘,天黑了,我去把燈點上,馬上就回來陪您。”相思起身,把滑落到娘肩下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雖然那被子以不抵任何寒風。
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了屋子裏,落在了床上。
床上的人,麵榮以沒了病入膏肓的枯槁,而是呈現了一片死灰,胸前沒有一絲起伏。
這時候,屋子裏有了一絲絲的亮光,那亮光離床越來越近。
“娘,相思把燈點上了,是不是亮的很多?!”相思把燈放在床頭後,又再床前跪了下來,保持著下午的那個姿勢,緊緊的拉著娘親早已冰冷的手,看著娘親的臉,如調皮的孩子向大人邀功一般的說著。
“娘,雪停了,今晚的月亮很美很亮,是不是?”
“娘,明天就是小年了,今年的小年,我們要準備些什麼呢?”
“娘,來年春天,你還帶我去山上挖野菜好嗎?婆婆丁最好吃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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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天邊逐漸泛白,不知是誰家的公雞打破了這一早的寂靜,喚醒了沉睡中的人們,也“喚醒”了相思。
床頭的油燈不知何時就已燃盡了。
“娘,天亮了……”相思對著娘說完,仔細的把娘的手放進的被裏蓋好後,便要起身出門,哪知跪了一宿腿早就沒有了知覺,一下摔在了地上,一雙手掌都摔破了好大一塊,流血不止。她也不管,隻是胡亂的在身上蹭了一蹭,站起身就往外走。
“咚咚咚……”
“誰啊,這早敲門,孩兒他爹你起床看看去。”屋內傳出一個婦女不耐煩的聲音。
這昨天剛下完大雪,也不是農忙時節,是誰也不會起那麼早。
“呦,這不是相思嘛,怎麼這麼早啊,這手這是怎麼了?”屋內的男人打開門看見門口站的是相思,便趕緊把她拉進院內,邊拉還邊衝屋裏喊:“孩兒他娘,你趕緊起來,相思不知怎麼了,手摔破了也沒包上,就跑過來了,你快點。”說著就把相思拉進了屋。
屋裏的女人動作也快,相思剛進屋,穿好衣服拿著藥酒就出來了,趕緊拉著相思的手,邊上藥邊問:“相思,你這是怎麼了?跟劉嬸說。這手痛不?”
相思看著劉嬸,撲通就跪了下去,給劉叔、劉嬸弄愣了,都忘了拉相思起來。
“娘,你們這是幹什麼呢?臭相思你跪著幹什麼啊”說話的是劉氏夫婦的兒子,小名鐵柱,大名喚劉存義。保全道義。
名字還是相思的娘給起,說孩子畢竟得有一個叫的得體的名字,劉氏夫婦是一介農民,也沒想著孩子以後會有什麼出息,但聽相思的娘那麼說,覺得有道理,就讓相思的娘給取了名字。
而他以後也正應了他的名字,保全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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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丁又稱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