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媳婦？”趙大有苦笑，“兒子若是娶了媳婦，還會瞞著娘您嘛？”
“是麼？”魯氏滿臉狐疑，“前兒柱子回來還說，你花一兩銀子，買了個啥花樓裏的頭牌，可有這回事罷？”
“他上哪聽的？”趙大有冷汗都下來了，結結巴巴地道：“娘，您別，別聽……他瞎說！”
魯氏死死地盯住他好一會，才道：“我就說哩，我兒行的端坐的正，豈會幹逛窯子這種齷齪事！”
趙大有的臉幾乎醬成豬肝色，臉快埋到胸口不敢吭聲。
從始至終福東萊一直明哲保身，呆在角落裏看熱鬧。這會子也沒聽大明白，這小老太倒底對福衍衍是什麼個態度。若是趙大有的娘堅絕反對，那她更是脫身有望。
“我說，大有啊……”魯氏長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勸道：“咱本本分分的人家，那種女人娶回家，咱也養不起。娘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娘這裏先勸你聲，別有這心思。”
“娘您餓了罷？”趙大有趕緊打斷她的話，“我記得昨兒還剩了些米飯，兒子去做個蛋炒飯，娘將就著吃罷？”
魯氏咕嚕了聲，摸著肚皮道：“還真是餓了。”
“我去，大有哥您在這陪著大娘。”福東萊可不想在這與趙大有他媽大眼瞪小眼，再說了，正好由著他娘勸他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魯氏總算正眼看了福東萊一眼，小聲咕噥了些什麼。
“我去燒火，娘先歇著。”趙大有丟下話，亦急急往廚房遁。
蛋炒飯不是個麻煩活，福東萊將隔夜飯搗鼓散時，趙大有那頭已把火燒旺了。
“阿福……”趙大有的臉寵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我娘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福東萊手裏握著兩隻雞蛋，麻利地將雞蛋黃磕米飯裏，攪拌了一會，才衝他一笑，“我沒事。”
裹著蛋黃的米飯一粒粒黃瑩瑩，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魯氏的鼻子怪靈的，在廳裏就喊著，“好了罷？”
福東萊吩咐趙大有將炒好的米飯先端出去，又用剩下的蛋清做了個蛋花湯。待她熄了火，把湯端出去時，那頭魯氏已將碗裏的炒飯幹了個大半，呼嚕嚕吃的正香。
趙大有將福東萊手中的湯碗接過去，朝他娘很自豪地笑道：“娘，阿福的手藝好罷？”
魯氏顧不得回答，接過湯便要喝。
趙大有忙擋了把，“娘，小心燙著。”
一旁冷著眼的福東萊忍不住就皺了眉頭，光是看一會，就知道趙大有被他娘吃的死死的。福東萊多少也看過幾部婆媳大戰的電視劇，所以明白，當一個男人對他的母親無條件地孝順時，便是他妻子的災難。真做了這老實人的媳婦，受這老太婆的氣那是沒完沒了，這日子還能過舒心？
你看，這小老太一進門，就斥責趙大有沒給家裏捎銀子，又沒給他弟置新衫什麼的。趙大有自個連老婆都娶不到，在城裏殺豬賣肉賺的銀子都供弟弟置田置房娶媳婦了。這趙老太，擺明就是個劫富濟貧的主，也不是……趙大有窮的連老婆都娶不起。總之，這老太婆，就是偏心！
魯氏終於吃飽喝足，擱下碗，胡亂地抹了把嘴便道：“大有啊，英子她娘說了，改明兒便讓英子進城，到時候讓她幫著你在肉攤搭把手。”
“娘……”趙大有皺眉，“英子才多大！”
“上月滿十四了。”魯氏嘿嘿地笑，露出一口黃牙，“英子可是個好姑娘家，娘早給你相好了，你可莫辜負人家。明兒你隨娘回趟家，把這親事給訂了，英子隨你出來，也名正言順。”
“娘……”趙大有些緊張地看了眼福東萊，“我……我不同意！”
“你說甚麼？”魯氏猛地拍桌子，“你反了你！敢不聽娘的話！”
“娘……”趙大有低垂著頭，“兒子一人過慣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你不急娘急！”魯氏又一屁股坐下，“你瞧瞧你弟的娃兒，都滿地亂爬，你的哩？”
福東萊忍不住便想笑了，她這做娘的要真關心這個兒子，早該給兒子娶媳婦了，也不會先顧了弟弟，等大兒子成大齡剩男才來說這著急的話。
趙大有一直垂著頭，就是不吭氣。
“大有哇……”魯氏歎氣，“你爹過世的早，娘把你們兩兄弟拉扯大容易嘛？你是做大哥的，要給弟弟起個好頭，莫讓娘操心。你瞧，娘的頭發都愁白了……”
“娘……”這話說的，趙大有這老實人果然心裏內疚了。
福東萊撇嘴，瞧吧，不消一會，這屋裏就該上演母慈子孝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