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東萊豈能料到,這桃香竟是存了這番心思!
且不說她能否嫁入富貴人家,便隻是找個了殷實小戶,也沒打算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個的男人。
莫不是這福衍衍知曉自個不能生孩子,便攏絡桃香,許諾她各種好事,引得她為自個賣命?真真是煩心!所以說,這揣度人的心思是最費神的了,她向來活得簡單,真不想被卷入福衍衍的那些是是非非中。
福東萊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桃香,你還不知曉,我自出了怡香院,便大病了一場。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很多從前執著的事,反倒看開了。這能不能嫁入富貴人家,或是有沒有男人願意娶我,對我來說,都不再重要。”
“小,小姐……”桃香睜大迷茫的雙眼,怔怔地望著她。
“所以,你若是有喜歡的人,盡管去喜歡。”福東萊頓了頓,接著道:“你若是不願意我拿你當擋箭牌,盡管開口,無需客氣。待過個一年半,出得這客來酒樓,你若還願跟著我,到時候你又沒有心儀的人,我便出麵,替你尋個好人家。”
“小姐……”桃香眼眶微紅,“桃香在怡香院吃不得飽飯,受盡人欺負,是小姐願意提攜桃香為貼身丫鬟,桃香才得已過上好日子。又幸得小姐惦念,救桃香於火坑中。如今小姐落難,便是不得嫁入大戶人家,桃香也願意誓死追隨小姐。”
這一番話說得,福東萊都忍不住動容,“一切隨緣,這事咱們以後再說。待會吃完我便領你去尋佟少爺,讓他幫忙著替你安排個輕閑些的差事。住在大通鋪,人多嘴雜,又因著我樹敵太多的關係,你也會受些牽連。日後可得機靈著,不要給人逮著說事的機會,能不招惹的人盡量不要去招惹,咱盡量安安靜靜過日子。若是實在有人要滋事,你也莫須忍她,索性咱是做了奸妄的下人,也不怕再擔個媚主的罵名。若真被人逼得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直接告訴佟少爺,讓他去收拾下那些個不安分的人。”
桃香聽得連連點頭,道:“小姐,你行事的風格倒是變了不少。”
“這個嘛,吃一塹長一智嘛,是人總會變的……”福東萊心裏略略一驚,亦怕被她看出了端倪,畢竟這桃香與福衍衍朝夕相處數載,對福衍衍的品性習慣頗為熟悉。
正當福東萊急於脫身時,外頭湊巧響起田桂媳婦的叫門聲,“小福子?小福子在裏頭罷?”
福東萊心下大駭,這田桂媳婦素有聽牆角的惡習,莫不是她方才趴在門上聽了大半天?要命的是,她與桃香方才談的都是些隱秘之事,桃香也未曾改口!若是給聽去了,保不齊她的身份便暴露!
二人對視了一眼,福東萊穩了穩心神,上前打開門。
田桂媳婦陪著一臉的笑,“小福子,少爺派人來尋你哩。”
福東萊細細地打量著她,看不出端倪,隻得靜下心神問道:“少爺尋我有何事?”
“這我哪裏知。”田桂媳婦應著,一雙眼卻是不老實,探頭探腦眼風老往門裏飄。
福東萊略微皺了下眉,清了清喉嚨,喚道:“桃香,快來見過桂嫂子。”
桃香亦是個機靈的人兒,聞言立即擱了碗筷,快步走至門邊,笑得一臉純樸與乖巧,“桃香見過桂嫂子。”
“喲,好一個水靈的姑娘。”田桂媳婦更是肆無忌憚地盯著桃香看,估摸著是聞著聲過來打探的。後院方寸之地,這些個女人都好八卦,其中又以田桂媳婦最甚,是個連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要打墳底刨出來打聽的主。
福東萊盡量忽略心底的不悅,皮笑肉不笑地道:“桂嫂子可是咱客來的紅人,論起來該是老資曆了。桃香,日後受了甚麼委屈,盡管同桂嫂子講,有桂嫂子替你撐腰,有誰還敢不長眼怎麼著你。”
桃香立即打蛇上棍,“那桃香便在這裏先謝過桂嫂子。”
“哎唷,這可不敢。嫂子哪裏敢在小福子麵前稱大,小福子可是少爺跟前的紅人哩!”田桂媳婦也是個精明的主,趕緊撇清幹係,“有你這位小表哥罩著,還有誰敢欺負你?”
福東萊敷衍地笑了笑,“那先這麼著,桃香,你將碗筷收拾一下。我先去少爺那瞧瞧,呆會兒我再來尋你。”
“嗯。”桃香乖巧地應道:“小福哥你安心去罷。”
福東萊轉過身來又朝著杵在一旁的田桂媳婦陪了個假笑,“桂嫂子,我表妹剛來,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望你能多指點下她。”
“這是自然。”田桂媳婦眨了眨眼,有些猥瑣地笑道:“少爺那頭還等著哩,小福子你還怕我把你這位水靈靈的寶貝表妹怎麼著罷?”
福東萊蹙著眉頭笑了笑,轉身便走了。
說實話,自昨晚鬧出那麼一著後,佟進寶那她還真不想過去。若是能踏踏實實在廚房做事,平安混個一年半載,那她便心滿意足。可偏偏事與願違,她好死不死也叫阿福,讓那個心理有點不健全的佟少爺相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