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東萊終是不用膽顫心驚,擔心飯菜有毒,著著實實是吃了頓飽飯。告別了書香,便一路消食慢行回宿處。
原想趁機睡個午覺,但在門口轉悠了會,福東萊仍是鼓不起勇氣踏足進去。正準備去尋個樹蔭子或假山洞稍稍眯一會,剛沒走出多遠,卻見桃香迎了上來。
桃香倒是一直窩在住處無所事事,用飯時又沒尋著福東萊,不免有些著急。
福東萊瞧著桃香端著碗飯菜,一臉期盼的表情,忍不住心中百味陳雜,淡淡地道:“你擱著罷,我用過飯了。”
“小……小福哥……”桃香見她欲轉身,忙喚道:“你……這是去哪?”
福東萊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方才道:“找處地方眯一會。”
“呃……”桃香欲言又止,但左顧右盼,見不遠處總有人路過,還是聰明地閉上嘴巴。
福東萊往前行了幾步,又頓了頓,側了身道:“晚些時候我來喚你,該去給丹朱閣當差了。”
桃香忙道了聲是,目送她遠去。
福東萊記得打丹朱閣回來時,見過一處假山閣子,便憑著記憶一路尋過去。丹朱閣所處幽靜,這假山閣子又稍稍更偏僻些,繞至後頭,有個假山洞可供兩人容身,而且還避風,真真是個天然的休憩場所。
福東萊反正是一身灰色粗布短衫,也不怕弄髒了,彎腰便窩了進去。尋了個較平滑的靠背坐了下去,伸直了腿,長長地舒了口氣。
終於,脫離魔掌了。
她對桃香棄之不顧,是否太過自私?然而此次,福東萊隻用了0.1秒時間內疚,便將這種極負麵的情緒拋之腦後,迷迷糊糊地睡過去。落在佟金玉手上一直繃緊著神經,好不容易進了朗府,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她,真的是太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被人說話聲吵醒。
福東萊吃了驚,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那二人的說話聲離自個極近,估摸著是貼著假山在閑聊。
隻聽得兩位上了點年紀的婆子在八卦,其中一人道:“聽聞新進了位廚子,你可見過?長得跟娘們似的,那臉蛋,比丹朱閣那位還漂亮。”
“要死了,敢編排起小姐來。”另一位作勢咋唬著,頓了頓,又道:“不過聽柱子媳婦說,那位小哥可真真是長得俊秀,一張臉蛋,白嫩嫩的能掐出把水來……”
“哎唷,那我可真要去見識見識!”
“可真是羨慕咱們小姐好命……”
“羨慕啥呀?”乙婆子往假山這頭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道:“你又不是不知她的出身,隻不過是個野種罷了。若非她那個娘臨死前寫信給老爺,老爺豈敢回南方將她領回來。這朗府上下,誰人不知,上頭那位,可是視她如眼中釘哩。”
福東萊暗自屏住了呼吸,心下已揣磨出,那婆子口中的上頭那位,可不就是指朗夫人!
“噓,要死了你!”甲婆子嗔道:“這話若傳到小姐夫人耳內,可少不得你有頓竹筍炒肉吃!”
“今兒的話你知我知,又怎麼會傳到夫人小姐耳內?”
婆子甲頓時有些訕然,忙顧左右而言他,“咱們小姐的閨名可真真是未起錯。明珠明珠,掌上明珠。雖是不遭夫人待見,可有老爺少爺視若掌上明珠,可真真是好命。”
“是啊是啊!”婆子乙隨身附和,亦是眼羨不已,“便說咱們少爺,隻得此一個妹妹,雖不是一母同胞,可論這緱城裏頭,說朗家少爺最是疼胞妹,沒有人敢與他爭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