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白骨愛人,割喉慘事(1 / 2)

骷髏仍然是無力地掙紮,但他的手腕、腳腕、喉部、腰部都被皮繩綁在柱子上。

“輪到誰下刀了?再不下刀,你就輸了!”三個人嬉笑戲謔著。

“這家夥,氣夠長的,到這時候了,還不咽氣。”有人大笑。

半空中傳來幾聲禿鷹唳叫,有一隻體型最大的鷹俯衝下來,從鐵柱頂端掠過。

有人嘟囔了句:“快點吧,老鷹等著吃肉呢!再不動刀,直接割腸子啦!”

其中一個人用刀尖輕輕觸動著骷髏的腹部,那些微微蠕動的髒腑痛地向內一收,又一次引起了三人的哄笑聲。

寶鈴渾身發冷,她意識到,白骨是自己認識的某個人。

她痛苦地想到:“就算殺了這幾個劊子手,把那人救出來,也必定是一死了。”

她向前走去,拚命鼓勵自己:“這隻是個夢,別人不會發現的,就算發現,夢一醒就沒事了。”

正因為是夢,她看得見別人,別人卻看不見她。

她走到骷髏麵前五步遠,睜大了眼睛,看著白骨的臉。

骷髏的牙床部分輕輕動了動,從骨骼縫隙裏望進去,它的舌頭仍然能微微蠕動。

“你是誰?”寶鈴啜泣起來,“為什麼要遭受這種噩運?我認識你嗎?我真的認識你嗎?”

她能聞到空氣中充滿了血腥氣味,半空中禿鷹振翼的噗嚕聲頻密地傳來,似乎即刻就要疾撲下來,攫走這骷髏的頭顱。她從未見過如此恐怖詭異的場景,即使是在最令人作嘔的恐怖電影中,也沒出現過如此瘮人的情節。

骷髏的眼珠動了動,頭骨也輕輕向前伸,吃力地右轉。他的頸骨移動時,骨骼間不斷地滲出血水來,沿著胸口滑落。

寶鈴會意,望向骷髏的右手。

那隻僅剩關節的手動了動,五根指頭並攏,然後一點點彎曲。科幻電影的某些畫麵中,曾用複雜的電腦動畫來模擬高精密度機械手的動作,但再精確的虛擬圖像,也不如眼前這隻剝去皮肉的“手”帶給寶鈴的震撼。

她的神經已經麻木,隻是下意識地看著那隻手。

手指上的皮肉都剝去了,五指並攏後,骨骼碰著骨骼,那種恐怖的場景使得寶鈴頭發根子全都麻嗖嗖地直豎起來。

那隻手彎曲、伸開,再彎曲、再伸開,重複了兩次。

寶鈴突然明白過來,他果然是自己認識的一個人,而且是情深意重的癡癡愛著的那個人。那個動作,就是他每天早晨叫她起床時用的。同樣一隻手,曾經撫摸過她的頭發,也曾經握著她的手一起看朝陽升、夕陽落,看天際的雲卷雲舒,看窗前落花與廊外的微雨。

“啊——”寶鈴一聲慘叫,把自己從噩夢裏喚醒。每一次,她都會跑進洗手間去拚命嘔吐,然後對著鏡子,久久地凝視自己的臉。

這個夢是突然斷掉的,當她發現骷髏是自己的愛人時,肝腸寸斷,連思想都被那種劇痛撕裂,連夢都無法繼續下去。

“之前,我曾跟你說過一個跟戰爭有關的夢,而那個夢,是跟這個夢連接的,骷髏就是……就是我身邊騎著白馬的王子,我們一起赴藏,為求取佛陀真經而來。可是不知什麼原因,他就變成了這樣……”寶鈴心有餘悸地說。

“你認識那三個劊子手嗎?你認識噩夢發生的地點嗎?”關文問。

寶鈴沉吟:“我並不認識那些人,但是……但是那地方我似乎有些印象。這麼多年,我屢次入藏,就是為了找尋那地方。因為我覺得,那地方位於懸崖峭壁的絕高之處,半空蒼鷹雲集,應該是與藏族的天葬習俗有關。”

關文腦子一轉,立刻接上去:“你在日喀則發現了相同的地方,是不是?”

寶鈴長歎:“就算是吧。”

“在哪裏?”關文追問。

“就在尼色日山背麵的一個僻靜山穀裏,距離紮什倫布寺約五公裏。那地方是早已荒廢遺棄了的遠古斷頭崖,如今隻剩光禿禿的山崖,別說是老百姓了,連鷹群、蛇鼠都很少光顧,隻是毫無生命力的裸岩。”寶鈴連聲三歎,充滿了複雜憂懼的意味。

數百年來,西藏變化巨大,雖然不至於滄海桑田,但許多有人的村落合並遷徙,原先的居住地則荒蕪廢棄,由炊煙嫋嫋的家園變為斷壁殘垣滿布的荒原。所以,就算寶鈴找到的是夢中那地方,也是沒有意義的。

“是啊,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那些事,不知是多久前發生的呢!”關文說。

“沒錯,我的夢不知發生在何世何時,時空交錯之中,在同一地點不知發生了多少慘事,我找對了空間,卻錯過了時間,又怎麼能回到那時候?這是永遠無解的一道方程式,也許我這一輩子都要困在噩夢裏了,夜夜不能安枕。你能想象得到,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嗎?”寶鈴沒有哭出來,但嗓音哽哽咽咽,比哭出來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