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幾率各半。”他告訴自己。然後,他檢查子彈,突然間一步跨出陰影,與那隊敵人隔著三十步對峙,並一槍射殺了挾持田夢者旁邊的那人。隨即,他向前狂奔,奔行到一半,馬上向前撲倒,連續翻滾,避開了衝鋒槍子彈的狂掃。翻滾中,他已經舉槍瞄準,身體一停,隨即臥姿開槍,連殺兩人。等到敵人慌亂地臥倒以後,他獲得了喘息之機,迅速躍起來,一路狂奔到大石頭後麵。
“還有五個,難度不小。”他低頭檢查槍彈,輕輕咬著唇。不必探頭出去看,他也能推斷出五個敵人正在橫向移動,向這邊推進。
林軒自始至終就不相信唐雎,一個整日與毒蟲、毒藥為伍的門派,人心都被毒黑了,還怎麼能出現好人?
“那麼,田雨農值得信任嗎?”他問自己,隨即又做了否定的回答。
田雨農背叛組織,癡迷於珠峰頂上的雲窟井和山銅,一定是被巨大利益蒙蔽了雙眼。這樣的人,一葉障目,不見森林,其誌向抱負完全走向爭名逐利的無底深淵,也是不能與之同甘苦共患難的。
與這些人相比,堂娜的品格高明很多。
想到堂娜,林軒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
江湖是個盛產奇女子的地方,與昔日最出名的紅線女、姽嫿將軍、飛紅巾等等卓爾不群、熱血沸騰的女中豪傑相比,堂娜更冷靜、更明智、更沉穩、更低調,仿佛一座俄羅斯出產的上等冰雕,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貴族氣質。
“此刻,如果她在這裏,會怎麼做?”林軒向大船望了一眼,不禁歎氣。
他並不詫異於田雨農袖手旁觀,高手一旦開戰,便將整場戰鬥視為自己的一輪個人表演,不容許別人插手。又或者像是西班牙鬥牛士,獨自戰鬥,無需別人助拳。如果兩人互換位置,他也不會越俎代庖,替田雨農殺人。
在敵人步步逼近之時,他還有閑情向上仰望,看那馬蹄形的天空。
“多美好的景色啊,如果藏地的明山秀水之下沒有隱藏那麼多不解之謎,山隻是山,水隻是水,每個外來遊客都像藏胞們那樣淳厚質樸,毫無雜念……那樣的藏地,才真正是世外桃源,是人類最理想的烏托邦之國。可是,沒有了不解之謎,藏地還是藏地嗎?豈不就失去了雪山高原那獨特的魅力?”他慢慢地閉上眼,感受山穀中流轉的微風、枯草的澀香、泥土的原始味道。
第六感賦予他“聽風辨器、聞風而動”的本領,雖然看不見敵人,但他能感受到剩餘的五人已經呈扇麵形圍過來。
“山銅?唐雎說過山銅在他身體內部,那是什麼意思?山銅是不能吃的東西,他能把山銅藏在哪裏?身體內部,身體內部……”
林軒一邊那樣想,一邊突然橫移,槍管從大石中央的孔洞中探出,瞬間扣動扳機,射殺一人。
他喜歡把思想與身體分離開之後再做事,想的是一件事,做的是另一件事。唯有如此,他才能淡定行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便是完成了再困難的事,也隻是微笑謝幕,毫不自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