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沙,你冷靜,什麼都不要說。”林軒意識到有怪事即將發生。
鏡子是不會替人隱瞞的,林軒正是從鏡麵反映出來的影像裏看到,空沙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似乎有一個影子要從內部撕裂他直至破體而出。因此,空沙的身體開始向外膨脹,原本略顯寬大的背部、肩部衣服被撐得越來越緊。
林軒能夠預判,那影子出現時,就是空沙的死期。
“我不該來這裏的,因為我殺死的人都是高原王的至親好友,有他的兩個哥哥、一個弟弟、一個堂兄、三個堂姐、一個堂妹,而且這最後一個還是我的妻子。我為了自己的私心,雙手沾染了太多鮮血,高原王一定不會放過我,但我還是在岩畫的指引下、利益的驅動下到了這裏,自取死路,怨不得別人了。”血流進空沙嘴裏,他舔食著自己的血,表情越發猙獰可怖了。
林軒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不到外表正氣凜然的空沙竟然做過那麼多趕盡殺絕的壞事,為了寶藏,連自己的妻子都辣手無情。
由此可見,組織在選擇成員的過程中,也有用人不當之嫌。
他的眼角餘光瞥著鏡子,雙手都放進口袋裏,握住了兩把短槍。
他當然不能射殺空沙,而是要對付隱藏在空沙體內的那詭秘的敵人。
在苗疆蠱術中有一門奇術名為“蠍子分母”,大概意思是將蠱蟲植入敵人體內後不斷成長,直至將敵人的身體撐破,成蟲由死者後背上爬出來,就像成年母蠍生殖幼蠍時,要將自己的後背硬殼打開那樣,用自己的死給後代帶來活命的機會。
那種蠱蟲被稱為“巨大蠱”,喪心病狂,惡毒之極。
“你到底是誰?”林軒後退一步,沉聲喝問,“為什麼要躲在空沙的身體裏?”
空沙嚇了一跳,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把自己弄成了一個大花臉。
“什麼?你在跟我說話嗎?”空沙問。
林軒搖頭:“不是,我在跟你的影子說話。”
空沙咧著嘴,詭異地笑起來:“我的影子?在哪裏?”
林軒指著鏡子:“就在那裏麵。”
兩人一起望著鏡子,又在鏡子裏相互望著。
鏡中,林軒隻是林軒,空沙也隻是空沙,但那隧道裏卻驟然暗了下來。
“你要我看鏡子,但我什麼都看不到。你呢,你能看到什麼?”空沙問。他的眼珠完全被鮮血糊住了,眼白和瞳孔全都一片血紅,所以“什麼都看不到”也很正常。隻是他的表情卻根本不像是失去視覺之後那種焦慮、狂躁,而是充滿了傲慢和嘲弄。
林軒藝高人膽大,無論空沙變成什麼樣子,都毫不吃驚,隻是淡然應對:“空沙看不到,並不代表你看不到,因為你不是空沙。”
“我不是他,我又是誰?”空沙笑著問,那種硬擠出來的拙劣笑容使林軒覺得似曾相識。
“你是——”林軒在記憶深處苦苦思索。
“我們何必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你已經服下了斯芬克斯靈藥,接下來應該看到更廣闊的世界,不是嗎?”空沙又問。
啪的一聲,林軒聽到了類似於球形燈珠炸裂的響聲,他知道,那就是一個人的智慧藩籬被打開的聲音。
人的腦部在外力刺激下,突破思維桎梏,放寬心靈的視界,便能感覺到那種炸裂聲。
很長時間以前,組織內部的藥理師就針對斯芬克斯靈藥發表過這樣的見解:“那應該是一種超能興奮劑,把人的腦力運轉速度提升到數倍以上,任何原先想不通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打個比方,一個人原先是數學或物理學上白癡,吃了那種藥很可能變成阿基米德。也許我應該把它當成催化劑,高速促成某個化學反應。當然,你們也許會說埃及人不懂化學,哈哈,如果他們不懂化學、不懂數學和天文學,又怎樣在貧瘠的大漠上建造了堅不可摧的金字塔?而且不隻一座兩座,而是十幾座、幾十座。我們可以做個大膽的猜想,這種東西根本不是古代埃及人製造的,而是異星來客遺留的東西。早些時候,很多生物學家曾經考證,斯芬克斯獅身人麵像根本不是石像,而是一種遠古動物的化石。在埃及存在太多人類不能理解的物品,不能妄下結論,必須身體力行,放慢研究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