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這首詩?”林軒似有所悟,“加哈涅夫為什麼偏偏談及普希金的這首詩,他是否暗示著一場戰鬥的奇特結局?”
那首詩的結尾句“弟兄們會把利劍送到你們手上”曾給林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他最初讀這首詩的時候,總是將該句與中國成語中的“太阿倒持”聯係到一起。
“加哈涅夫說過,這是一個巨大的預言。”薩曼莎繼續說。
駱原不解,下意識地重複:“預言?巨大的預言?”
薩曼莎緩緩地環顧四周,略帶著淒涼而悲哀的語氣回答:“沒錯,他說過,這是一個預言,一個發生在將來的、對全球人類都很重要的預言。當然,那也是一個契機,成與敗、勝與負、正義戰勝邪惡還是邪惡戰勝正義……那是一個關鍵的時刻,就像宇宙中流星與流星的碰撞那樣,不早也不晚,同時劃破天際,在唯一的軌道上迎麵撞擊。他害怕那樣的時刻,才在潛逃十五年後心甘情願地自首,並自己申請進入北極圈最寒冷的雅庫茨克冰下鐵獄服刑。我費了很大力氣找到他,又經過十幾次審訊,才得到了這些信息。”
預言是智者創造的謎麵,謎麵被破解之時,就是預言應驗之日。
加哈涅夫曾經是克格勃組織裏最著名的軍師級人物之一,能令他感到困惑的問題,一定是相當複雜而深奧的。
“那是一首好詩——”林軒低聲背誦了一遍《致西伯利亞的囚徒》。
如今,他們這一行人豈不也是另外一種形式上的囚徒?
囚徒還有刑滿釋放之日,而他們在不停求索的路上已經近乎迷失,或者說,一開始他們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假如能突破鏡麵的阻擋,他們將會進入更加神鬼莫測的環境。
假如不能突破鏡麵阻擋,則是千辛萬苦到此卻空手而回,這種巨大的挫敗感將讓他們終生無法釋懷。
“加哈涅夫把那首詩稱為‘囚徒覺醒的時間點’,囚徒覺醒,就能掙脫枷鎖,拿起武器,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反之,如果囚徒任憑別人宰割,就會錯失‘覺醒時刻’,成為敵人刀下之鬼。隨之而來的,是全人類寄托在囚徒身上的大希望、大夢想也會被扼殺,人類將陷入萬劫不複的血火地獄之中。他曾說,最先這重任似乎是要落在他肩上,但他卻因事關重大而不敢接受,隻想在冰下鐵獄裏苟延殘喘,虛度此生。”薩曼莎繼續解釋。
在詩中,“礦坑深處、忍耐、陰暗地底、陰暗牢門、苦役洞窟、沉重枷鎖”等等詞彙恰好能跟這裏的環境一一對應,鏡麵即牢門,死死阻住他們前進的道路。那麼,“弟兄們利劍”具體是指什麼呢?
現在是槍械相互製衡的年代,冷兵器正在退出戰場,已經不是古羅馬勇士們用利劍、盾牌、戰車來證明自己的時代了。
林軒向上看,自然而然地注視著那支刺向鏡麵的長矛。隻不過,長矛在畫中,畫在牆上,它們俱是看得見、摸得著但卻不能使用的畫中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