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生走到光圈正中,也就是蜂巢結構的下方,猛地彎腰,向地下指著:“看這裏,這裏就是天啟的線索。”
虎夢禪師迅速跟過去,兩人並肩看著地麵。
這種情形下,星三郎隻能是走過去,跟另外兩人保持一致。
“這是什麼文字?”虎夢禪師問。
原先生舉起右手,用食指在空中比劃了幾次後,低聲回答:“是古藏語的一種。”
星三郎已經走到兩人的右側,低頭看了看,點點頭說:“的確是,我判斷它是藏族西部方言的一種,似乎是巴爾蒂人的文字。”
原先生又比劃了幾次,低聲讀起來。
林軒側耳諦聽,原先生所讀的,果然就是古藏語中的分支巴爾蒂話。
所謂巴爾蒂話,是指巴基斯坦北部地區巴爾蒂斯坦大部分居民所操的語言,歐美的國外學者一般視之為藏語西部方言。巴爾蒂斯坦中的“斯坦”是波斯語的音譯,意為“地區”。巴爾蒂人自稱其所在地為巴爾蒂尤爾,“尤爾”也是藏語的音譯,意思同樣為“地區”。中國藏族和拉達克人稱這一地區為“巴爾蒂”,稱其居民為“巴爾蒂巴”。伊朗傳教士稱這一地區為Tibet-khord,khord即波斯語“小”的意思。故此,巴爾蒂斯坦又有“小西藏”的別稱。
林軒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在此地出現巴爾蒂話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他對這種語言略知一二,因為巴爾蒂斯坦位於數國交界處,語言混雜,很多詞彙直接來源於巴基斯坦的國語烏爾都語。
林軒曾經在巴基斯坦居住過一段時間,基本能夠掌握烏爾都語的會話要領,所以也能聽懂巴爾蒂話。
巴基斯坦是巴基斯坦伊斯蘭共和國的簡稱,意為“聖潔的土地”、“清真之國”,是一個多民族伊斯蘭國家,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居民信奉伊斯蘭教。它位於南亞次大陸西北部,南瀕阿拉伯海,東接印度,東北鄰中國,西北與阿富汗交界,西鄰伊朗。該國原本是英屬印度的一部分,1947年8月14日由英國實行印巴分治, 1956年3月23日,巴基斯坦伊斯蘭共和國獨立建國。
多國交界位置的地區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就是文字、語言的大融合,變得更具備國際屬性,易學易懂。
林軒聽了不到一分鍾,便明白了原先生辨認出的那些文字所含的意義:“日始出時去人近,而日中時遠也?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日初出遠,而日中時近也?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
那是中國人熟知的古文《兩小兒辯日》中的內容,選自列禦寇所編的《列子?湯問》,文章核心是教育世人從不同角度看待問題,會有不同的結果,世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太陽離人遠近”的問題是亙古以來的辯白經典例子,猶如“先有雞先有蛋”的問題一樣,循環相生,無窮無盡,越辯白越讓人陷入思維混亂之中。
“又是循環辯證的問題,難道與懸崖上那種無限不循環階梯有關嗎?”至此,林軒微微有些後悔,應該先把上麵的循環階梯探索一遍,再墜下懸崖到這裏來。
當時,他也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擔心在無盡循環的階梯上會出其它亂子,又陷入孤軍奮戰的窘境中。
“那是什麼意思?”星三郎終於忍不住了,抬頭注視著原先生。
原先生緩緩回答:“這些文字辯證了遠和近、大和小的諸多問題,似乎是告訴我們人類普遍意義上認為的大小、遠近、多少、先後等等概念並不完全正確。這些概念永遠都是相對產生的,並非固定不變。”
很顯然,星三郎對這種回答並不滿意,悶哼了一聲:“那麼,這一長篇文字有什麼具體意義嗎?”
林軒看不到那些文字,隻能從原先生的敘述中略窺門徑。
在《兩小兒辯日》之後,那些巴爾蒂話裏還有一段是這樣說的:“一切沒有開始與結束,沒有正確與錯誤,沒有正義與邪惡。若是執著地要尋求答案,反而連手中的問題也失去。路沒有盡頭,就像世界沒有邊際,去到哪裏,路就在哪裏。所以,放開就是擁有,失去就是得到,離開就是回來,結束就是開始。”
林軒立刻想到,連《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中也有同樣的話,本句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在乎什麼事情,因此沒有所謂的失敗;沒有過分的執著,因此沒有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