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腳下確確實實地踩到了堅實的地麵,與山洞中的地麵完全一致。
當他跨出山洞,站在廣場之上、圓球之下時,心情之複雜可想而知。由山洞至廣場,既是脫困的一步,又深入另一重困境的一部,前路究竟如何,誰也不得而知。
“放開手吧,我沒問題了。”他告訴堂娜。
堂娜遲疑鬆手,臉上全都是憂懼。
“我雖然想不通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目前來看,這山體的結構並非固定不變的,而是可以在某種神奇力量的驅動下發生改變,就像現代建築內部的模塊化構建流水線一樣,隻不過體積擴大了幾萬倍而已。”林軒說。
他低頭查看山洞與廣場的連接處,渾然一體,毫無縫隙。
按照地球人的物理學理論,隻要不是一體化的結構,就一定存在接縫,這接縫不管有多窄細,終歸是可見的才對。
“我看不到接縫,這一輪變化比魔術戲法更無懈可擊。”堂娜說。
“是啊,我們就像落入魔術師掌中的兩樣道具,被顛倒操控,無法決定未來。”林軒感歎,“我向前探索,你留在這裏,多加小心。”
駱原已經消失了,但不清楚他是退後還是前進了,所以他們隻能被動地忽略那個人的存在。
林軒向前走,起初還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直到確信地麵不會有異常之後,開始發足狂奔。
按照他的設想,先跑到廣場盡頭,將這空間的大小丈量出來。他希望廣場盡頭是另外一條坦途,可以將他們帶出這個巨大的封閉空間。可惜,當他耗費了十分鍾之後,前麵漸漸出現了另一麵山崖。也就是說,他腳下的這個廣場不過是被山崖圍住的牢籠。
他放慢速度,本來激動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
“果然沒有猜錯,表麵看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實際卻仍然是‘山重水複疑無路’。”他低聲自語。
驀地,一陣低沉悲愴的誦經聲傳來,就在他的左前方七十步以外。
那是一段藏語經文,翻譯為漢語,大致意思應該是“守至不再能守之境地,沉至不可能再沉之境地,將自我奉獻給天,將天引申為我,天人合一,直至人天行一。”
後麵一段,詞彙晦澀,其中有“古銅鏡中的思想、時間微縮、月輪王、滿月生、月虧死期”等等,林軒費盡腦力,也無法連綴成有意義的句子。
林軒停步,稍一遲疑,遂轉變方向,奔向那誦經聲來處。
很快,他看見石壁上有著一個一人高的洞穴,洞中有一人盤膝打坐,胸口垂著的三尺長胡須飄飄亂飛,正在大聲呐喊。
林軒走近,那人停止喊叫,胡須也垂落下來,不再飄飛。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陣,那人眼中本來是神光閃動,到了最後,雙眼一閉,光芒全熄。
那洞穴向石壁內深入約三米,高度遞減,到了最後僅有一米高,正好是那人盤坐所需的高度。
那人的頭頂光禿禿的,連一根發絲都沒有,散發著淡青色的光芒。從五官膚色看,這應該是一個七十歲左右的尼泊爾僧人,身材極瘦,差不多到了皮包骨頭的地步。
“前輩好。”林軒先用尼泊爾語問候,隨即用藏語再說一遍。
那人沒有睜眼,隻是靜坐著,呼吸之時,胸口起伏的幅度極小。
“前輩好,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有沒有出口?”林軒隻能再問。
那人仍然不睜眼,卻開口說話,用的也是尼泊爾語:“這裏不是凡人來的地方,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林軒回答:“我們由一條不可能回頭的路上來,所以根本回不了頭,隻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