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娜!”他仍然隻想著那一個名字,一醒來就想要看到她。
他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平坦的廣場,堂娜就在十步之外背對著她挺立著。
“堂娜,我怎麼會在這裏?你怎麼也在這裏?”林軒驚問。
記憶中,他鎖住駱原一起跌下懸崖,以“同歸於盡”的大無畏精神麵對最後一戰。駱原當然死了,即使沒有死於他的反關節技必殺一擊,也會撞地而亡。那麼,堂娜又怎麼會來到這裏?
“不要急,我們先解決了眼前的危機,剩餘的慢慢解釋。”堂娜頭也不回地說。
林軒艱難地坐起來,渾身骨骼疼得像被拆散過一次又胡亂組裝起來一樣。
他看到了駱原的屍體,就在二十步以外的廣場一角。
當他向四麵巡視時,立刻明白了堂娜說的“眼前的危機”是怎麼回事。就在堂娜對麵三十步外,一個披著黑袍的巨人正大步向前逼近。
“是他,是夢裏那怪物!”林軒立刻叫出來。
他明白,巨人黑袍之下藏著的也是各種各樣的小怪物,如果一擁而上的話,的確是大麻煩。
“這一次,我迎敵,你走。”堂娜說,“我已經在那巨大的水球上粘附了烈性炸藥,距離爆炸時間還有五分半鍾。水球爆炸,很可能就出現向外去的通道。到那時候,你走,不要管我。”
這一次,那水球就在廣場盡頭,距離林軒立足之處有五百步左右。
林軒猜測,一定是在自己昏迷這段時間裏,動態迷宮又發生了結構變化,使得水球落地。
兩人想得差不多,都從那水球的混亂變化中總結出了規律。
“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林軒回答。
“我是個沒有影子的人。”堂娜愴然低語,“在俄羅斯有句諺語,沒有影子的人永遠看不到明天。”
林軒悚然驚覺,因為中國也有類似的話。沒有影子的人即是幽靈,隻能在暗夜裏行動,天明雞叫,就必須回到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去。
唐朝大詩人白居易曾以此為題寫了一首名為《花非花》的詩,原文為: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那隻是個錯覺,你怎麼可能是沒有影子的人?”林軒說。
堂娜背對林軒搖頭:“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經知道真相。”
林軒追問:“真相是什麼?”
堂娜猛地回頭,眼眶裏已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真相就是命運的桎梏無法打破,我出生時,手掌、腳掌正中有極明顯的十字交叉斷掌紋。你們中國的相術大師有‘斷掌紋主早夭’一說,我們俄羅斯民族的星相學、命理學中也對斷掌紋大為忌憚,說這是命不長久的凶兆。自從加入軍隊,我從來都是抱著‘活一天賺一天’的心態拚命訓練,把自己的體能發揮到極限,反正這條命不知什麼時候就交還給上帝了。”
林軒無言以答,畢竟“斷掌紋主早夭”是板上釘釘的真理,根本不可能以個人意誌為轉移。即使有命理大師能夠冒著遭天譴的危險去“逆天改命”,成功率仍然是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以這麼說,一個人帶著斷掌紋出生,就等於是頭頂永遠懸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一定在什麼時候,利劍落下,陰陽永隔。
“別為我傷心。”堂娜含淚而笑,“我隻要你記住我名字,那是我此生最大的榮耀。”
林軒揮手,希望能藉此動作來驅散罩在兩人頭頂的愁雲迷霧。
“那巨人是哪裏來的?”林軒問。
堂娜的回答令林軒摸不著頭腦:“是跟你和駱原一起落下來的。”
“什麼意思?我落下數千米深的懸崖,你又是怎麼下來的?駱原已經被我殺了,但我真不知道那巨人是怎麼回事。”林軒急切地辯解。
接下來,堂娜的回答更加奇怪:“你鎖住駱原跳下懸崖沒錯,但我看到的卻是你由半空中落下,就落在我的腳邊。其實,我也感到困惑,明明向下跳,應該是墜入無底深淵才對,又怎麼會從上麵落下?不過,還好我反應夠快,已經利用炸藥在前方二十步構建了簡易地雷防線,希望能阻擋他幾分鍾。”
林軒的思想也被這些咄咄怪事困住,舉起右手,輕輕地在後腦勺上敲了一下,自言自語:“不可能啊,按照我們的下墜時間算,至少落下了數千米。難道……難道這一次的同歸於盡也是夢境的一部分?”
“從未見過這種怪物,我麵對它的感覺,就像麵對一座移動的山崖一般,找不到出手的機會。”堂娜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