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步行二十分鍾後,到達了石牆的盡頭。粗略估算,這大殿的寬度竟然達到了兩千米左右,相當驚人。藏地寺廟雖多,但卻沒有一處能比得上這裏。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因為林軒在石牆上找不到可以穿牆而過的門戶。
他隻能原路返回,左掌無意識地在牆上拍打著,發出暗啞的“啪啪”聲。
驀地,其中一塊石頭傳出的回聲變了,竟然像是一麵手鼓發出的“砰”聲。
林軒停步,再次敲擊,那塊寬五尺、高一尺五的石頭再次發出“砰砰”聲,的確是近似的鼓聲。
“怎麼可能?”林軒仔細撫摸那石頭,冰冷堅硬,絕對不可能是別的東西,隻能是塊巨石。
他連續拍擊了十幾次,聲音始終如一,就是鼓聲。
林軒思索了幾秒鍾,湊近去,輕輕嗅著石頭的味道。
最起初,石頭是毫無味道的,但很快林軒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當他的鼻子移動到兩塊石頭交界處的縫隙時,那種血腥氣突然濃烈起來。
從解剖學來說,血液放置時間長短不同,產生的氣味也絕不相同。簡單說,凝固多日的血與剛剛流淌出來的血有著本質的區別,帶給人的震撼力也大不一樣。
現在,林軒聞到的竟然是一股極為新鮮的人血味道,這令他如同被針刺了一般,倏地向後跳開,遠離那道石縫。
他是醫生,比普通人對鮮血更敏感。
如果這道石牆是砌築在藏地的某個地方,他絕對會判定那裏藏著一具剛剛失去生命的屍體,因為那血腥味非常新鮮,隻有剛剛被殺的人才會釋放出這種味道。
“誰在那裏?”他低聲問。
明知道不該這麼問,但此時此刻,他卻隻能這麼問。
“也許石牆外麵剛剛發生了一場殺人案?某個死者的血沿著石縫滲進來了?如果那樣的話,這石牆竟然是有縫隙的?是不是摳掉石塊就能洞悉外麵的一切?外麵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白蓮花指引我到這裏來,究竟想要我看什麼……”一瞬間,他心裏湧起千百個問題,每一個都無法自問自答。
等他冷靜下來,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消失了。
他走過去,仔細觀察那道縫隙,發現那道牆在砌築過程中使用了一種米漿加石灰的古老工藝,根本不存在牆縫,石塊間被嚴密封死,滴水不進。還有,他從暗紅色的牆體、牆縫上根本沒有發現一滴新鮮的血液,那股血腥氣絕對不是滲透進來的。
“那就怪了,血腥氣從何而來?”他越發感到奇怪。
他離開這塊石頭,在相隔十步、升高一層的位置上又找到了一塊發出鼓聲的石頭,但回聲卻稍有變化。
同樣,在發出鼓聲的石頭附近,也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林軒靜下心來,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醒悟:“是人皮鼓!”
以人皮做鼓的傳說由來已久,在藏地之外,唐宋元明清各代都有以貪官的皮膚做鼓麵、腿骨做鼓槌的實例,擺在通衢大道上供人敲擊,以警示世上的官員要清正廉潔。人的皮膚與動物的毛皮不同,所以人皮鼓會永遠帶著令同類恐懼的血腥氣,曆經百年不散。
當年康熙皇帝巡遊西北,將貪官程金山父子處死,用其兩個兒子的頭蓋骨反扣在一起,中間用白銀雕刻成二龍戲珠,鑲成鼓架,上下鼓麵用他們脊背上的皮蒙製,製成一個人皮鼓,再用程金山本人的後腦勺做成一個人頭碗。為警示後人,康熙皇帝在離橋灣城西北200多米處修了皇家寺院——永寧寺,把人皮鼓、人頭碗懸掛在寺院裏,每日擊人皮鼓以警示後人。該人頭鼓、人頭碗一直陳列於此,在一旁的櫃窗裏還列出了清代貪官的名錄及其下場一覽表,其中包括軍機大臣和珅,雲貴總督李侍堯等。這些人最終無一例外被處以死刑,有的還株連九族。而一塊更大的展板上,則有康熙皇帝禦筆親書的“以史為鏡,可以知興衰;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明哲理”的警示碑文,以此告誡全體官員要牢記“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係,利為民所謀”這一為官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