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呼吸消失(1 / 2)

那舷梯很窄,魔術師站在那裏,林軒就無法通過。

“我不知道該如何幫你,慚愧,慚愧。”林軒說。

魔術師曾將這架飛機作為自己最後的歸宿,但陰差陽錯,被林軒與魏先生破壞,並且事情演化到現在這種地步,實非林軒本心所願。

“消失。”魔術師隻回答了兩個字。

林軒不知道對方說的“消失”二字是讓自己消失還是讓這紛亂的世界消失,抑或是魔術師自己消失,自絕於這個世界。

漢語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此,普普通通的兩個字包含了太多歧義,令人無法準確解釋。

遠方,大雪山頂烏雲沉積,似乎正醞釀著一場暴雪。最高的山峰直插雲霄,山尖被烏雲遮蓋,已經將天與山緊密相連。烏雲吞噬山尖之後,攻勢有增無減,雲團中似乎還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殺機,意圖將這古老的大雪山、山上的人與飛機一起吞入。

林軒知道,藏民中有個古老的傳說,這種情況下隻要攀登那遠處的高峰,就能借助雲霧的力量登上天堂。

藏民對於天界、佛界總是充滿敬畏,所以即使知道那個傳說,也從未有人敢大膽妄為,試著尋路登天。

藏地傳說之中又有“通天塔”的神奇故事,說的是群山環抱之內有一座高塔,根基牢牢地與大雪山融為一體,其尖頂則筆直向上,穿越一切,直達天界。故此,該塔被命名為“通天”,與《西遊記》故事中的“通天河”傳說如出一轍。

傳說畢竟是虛妄的,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是不可能借著那樣的途徑升天的。否則,人造衛星、宇宙飛船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懂你的意思,世界很美好,隻要下了大雪山,五彩繽紛的生活還將繼續,不是嗎?”林軒微笑著問。

事實上,這正是林軒的心裏話。

曆盡波折之後,他需要一段緩衝、休養、恢複、沉澱的時間,港島能夠給他這些,他也願意在港島的都市生活節奏中調整思路,為下一階段的戰鬥積蓄力量。

魔術師慢慢地伸出雙掌,看著掌心裏的紋路,無比悲涼地低語:“那是你們的世界,我的世界,一片黑白。”

本來,在全球無數觀眾眼裏,魔術師是聚光燈下的寵兒,不知有多少鐵杆粉絲為了看他的表演徹夜不眠地排隊購票,不惜花上一兩個月的薪金。有些極端的女粉絲甚至揚言,隻要能跟魔術師春宵一度,哪怕第二天早晨起來就死了也願意。

那麼多男女老少愛著魔術師,為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癡狂,將他視為無所不能的上帝。可是,沒有人看見這無數光鮮亮麗的畫麵之後,魔術師有著一顆多麼憔悴的心。

“何必如此悲觀?”林軒問。

“今天沒有星星,我也許該化成一顆流星,短暫照亮烏黑的天空。”魔術師說。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不做魔術師的話,也許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詩人。”林軒說。

“是啊——”魔術師苦笑,“我小時候酷愛讀書,無論是中國的唐詩宋詞還是英國的戲劇文學,每次讀起來都廢寢忘食。我真的很想做一個詩人,像雪萊、徐誌摩、餘光中、席慕蓉那樣,用詩句溫暖別人的心情。可惜的是,我偏偏從十五歲起癡迷於魔術,將所有的熱情都貢獻給了這項事業。有人說,不能窺見天機的魔術師絕對不是好魔術師,所以我自從入了這一行,時時刻刻都夢想著窺見天機,成為天機的執掌者。”

魔術師靠在舷梯的扶手上,仰麵看著晦暗的天空,沉浸在無邊的回憶之中。

林軒曾讀過魔術師自己寫的一整套回憶錄,那裏麵詳細記錄著魔術師的心路曆程。除了普通的技術訓練之外,魔術師曾經花費了五年時間遊曆於歐洲的梵蒂岡,跟隨教皇麾下的靈力大師修行“意念之術”。之後,他又常駐印度兩年,跟隨瑜伽術大師龍頁婆修行“龜息術”。在此之後,他深入藏地,孤身探訪十大名寺,追索生命的意義所在。

魔術師之所以有今日傲人的職業成就,與他自身孜孜不倦的追求也是分不開的。

在全球所有魔術師之中,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拚”,將一天當作兩天來用,仿佛永遠都處於趕時間的瘋狂狀態。不過,人畢竟不是機器,無法承受那麼高強度的工作,所以魔術師的思想才出了大問題。

“你的一生,著實令人欽佩。其實你已經是很多華裔年輕人學習的榜樣,據我所知,港島的幾所大學裏,到處能夠見到你的粉絲。他們在很多激進的辯論會、演講會上,都把你奉為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偶像。放眼港島、大陸,能像你一樣年紀輕輕就取得傲人成就的寥寥無幾,即使是目前華裔富豪排行榜上的前輩們,也要對你刮目相看。”林軒由衷地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