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老爺有令,我就在外麵等著,由小師傅你送進去就可以了,”瀟瀟笑嘻嘻的把藥遞過他,主動往門邊退了兩步,聽得房中突然有了動靜,便二話不說,跳下了台階,與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印三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昨夜見到的那個,和眼前的這個,不是同一個人。
昨夜,他隨法明師父去草根堂醫治那個從山上滾下來的人,師父在看診寫方,正骨拉筋,一頭忙著,他隻是個去遵訓配藥的,本是輕輕鬆鬆的,卻也在另一頭忙著,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怪隻怪自己一時嘴快,說了孟遙城裏的白家大戶在寺中住了段時日,隻為了獨生女兒的病,可那位小姐耳聰目明,四肢健全,也不似病態,怪的是,連法明師父也不知她患的是何症,隻是日複一日的去看診,他也被叫著,日複一日的來為她抓藥,熬藥,送藥。
沒想到他信口一說,她卻是認識的,還能說出那位小姐的閨名,白綾,他之前無意聽見白老爺與法明師父的對話中,清清楚楚的喚過一聲綾兒。
她當即就要去見白姑娘,印三本不願,可她非說自己記下姑娘姓名,分明是對白姑娘存有非分之想,她不聽他解釋,一味威脅說要去向住持大師告他六根不淨之罪,她這麼咄咄逼人,還編的煞有其事,一口咬定他每日盡責送藥也是心懷不軌,他不得已,才趁夜裏送藥時,偷偷放她進去見了一麵。
她從白姑娘的房間出來時,倒沒有進去的時候那麼囂張了,印三恐她再胡言亂語,一直在門外守著,隻是他一句狠話都還沒說,她已經急著往南院的方向去了。
印三瞧著也鬆了口氣,南院隻有幾間廂房,看樣子,她是放過他了。
隻是沒想到,今天又會碰到她,而且她還像是有所準備的一直在那裏等他,他還沒進去她就端了藥出來了,既說這藥比他按師父所調的有用,定能治好白姑娘,而且,在印三的強烈要求下,她立下承諾,若是醫好了,她不計名利,不討恩情,也絕不對人言,白老爺隻會認為是靜林寺的法明大師救了她寶貝女兒,若是沒醫好這藥也沒毒,更不會加重白姑娘現在的病情,如果他還是不放心,大可以去向住持告密。
由她昨日對他的一句話緊咬不放,他哪能失去這個整治她的機會,印三入佛門十三載,第一次有了巴不得那人好不起來的想法,反正法明師父昨夜見過她,她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怎麼算,都不會吃虧。
“那你,那你別走遠啊,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馬上抓你去見師父,”印三瞧她興衝衝的像是要跑的樣子,心裏有些沒底,進門前還回頭朝她叮了一句。
“救人要緊,絕對不會出錯的,你就放心吧,隻要喝了這藥,我保證要不了三刻,白姑娘一定會精神煥發,活力充沛。”
***
祁遊樂消停了兩刻,倒在床上還沒睡著,就有人來敲門,聽聲音,好像來找她的,還不止一個。
祁遊樂揉揉散盡了力氣,現在站著還會抖的雙腿,問了兩聲是誰,門口站著的也沒一個理的,隻是門上的聲音更響了些,祁遊樂再累也忍不住聽他們這樣鬧騰,卯足了勁衝到門上,“祁宇軒,你鬧夠了沒,我今天究竟是哪兒做的不對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來整我!”
某人說完,驚覺眼前一片凶悍之景,天天在佛祖座下,靜持修行的和尚也能這麼凶,瞧這一張張臉鐵青鐵青的,都快比了那惡煞的羅漢像,站在最前麵的一個,卻是中午的時候,跟瀟瀟一起去送藥的,像是叫什麼,淫三?
印三端詳了祁遊樂好一會兒,又往房內偷瞟了幾眼,被祁遊樂一雙瞪圓了的眼嚇回去,印三隻問了一句,就讓身後自願為他來助陣的師兄師弟們,等不及了要把他拖回柴房,海扁一頓。
“姑娘真的是是祁遊樂,祁施主嗎?”
“你不是說你認得的嗎,這種時候還問什麼,綁她走就是了……”有師兄催他道。
“到底是不是你昨兒晚上跟師父在草根堂見過的那個?”又有師兄耐不住要擺抓人地架勢了。
“廢什麼話,本姑娘就是,”祁遊樂心裏噌噌的往外冒著火兒,昨夜她壓根兒就沒去那地方,她又害她!
祁遊樂一咬牙,一腳踢開身後已經半開的門,讓他們瞧了左右兩眼就能掃盡的一間房,長了怒氣洶洶道,“你們人多勢眾的,一幫僧人堵在我一個女子的房門前,究竟想幹什麼,這靜林寺就是這麼教你們待客之道的?”
“壞了,不是她,”印三與違背師命放他出來的師兄小聲歉意道,被一個女人在師門耀武揚威的嗬斥,眾人齊刷刷的把怨念矛頭指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