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似是而非(1 / 2)

瀟瀟沒有想過一個盼而不至放了自己幾天鴿子的人,能在這裏遇見,更沒想到一個被所謂的名醫斷言已病入膏肓的人還能這麼麵色紅潤精神飽滿,一雙芊芊素手正殷切的為別人托著剛熬好的湯藥,且是在他久久宿在外麵的客棧裏。

除了大為震驚之外,瀟瀟心頭,略有點憤恨,可這憤恨,到底是對祁宇凡還是白綾的,她感到腦子此時亂亂的,分辨不來。

三分理智在看到他回身朝她笑著道了句多謝,又將那冒著熱氣分明還燙著的藥碗接過,一飲而盡後,失了兩分。

終究,是情感拔得頭籌。

“嗬,我竟不知你們是認識的,有這樣的喜事應該早告訴我啊白姐姐,害我真為你擔心了好幾日,如今,你的病也都好了吧。”

兩權相害取其輕,可是瀟瀟尤其不想搭理他,更懶得聽他廢話,反正沒傷可探,權當自己今日,是來賀喜的吧。

那麼,瀟瀟分神的想,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與真正的白綾相識也不過數天,是在靜林寺,還是那天她來孟府找她的時候?

又或許,是在更早的時候罷。

“安王妃切莫誤會,我與王爺,”

白綾起先見了瀟瀟也在裏麵並沒什麼表示,於她現下了意的翩翩笑容中,情急的支吾了一句,再要說什麼,已經被祁宇凡攔腰摟住。

白綾眼角高挑著,隨他這番親昵的舉動,便顯出點欲拒還迎的忸怩味道,這樣親密的姿態,任誰看了也知是怎麼回事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在她麵前做的這樣明顯,以求甩開她。

她與他之間,從來不是需要甩的關係。

眼下,瀟瀟更有耐心的去理解她對自己如今的稱呼。

安王妃?

她認得她,她知她是安王妃,那麼,她準備那些禮物來孟府就不止是單純的拜訪和贈醫了。

瀟瀟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個叫陸止一的,或許真的是名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偶爾胡說八道一回,並不妨礙人家在孟遙城久居不下的神醫名號。

“既然被你撞見,本王也無需再費力瞞你,你走吧。”

祁宇凡懷中依舊摟著弱柳扶風的白綾,嘴上說的,依舊是符合他風流性子的淡薄話。

他發狂似問的那句,他們不攔著,他們有何居心,她至此,全懂了。

這個事,要同一向疼他的狐狸爺爺說通,還得讓狐狸爺爺身邊的人幫襯著不露口風,辦起來,是挺費力的。

如果不是孟府被人下了藥,狐狸爺爺恐怕還是會幾次三番的選擇不見她吧,瀟瀟想象了一下狐狸爺爺一把年紀淚眼婆娑對他聲聲控訴的摸樣,可能是老人家不忍心叫她傷心。

傷心?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瀟瀟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她與他?怕她覺得受了委屈?不至於。

她從未當他是自己一生一世的夫君,他也從未拿她作畢生摯愛般嗬護非常,不過是脅迫她半配合的完成他母親的一個遺願而已。

傷心?真的不至於。

眼前,祁宇凡已經單手摟住白綾許久,瀟瀟慢半拍的想,他身上,到底傷沒傷呢。

“月影,送王妃回去。”

隨他閑散的一聲傳喚,門窗上,映出她從未仔細瞧過的頎長身影。

月影,他果然不需要派這樣的高手來監視自己了,從前在楓山,這回在孟遙,那時他們在城郊隨意遛遛,凡他露麵,都有許多人想殺他,留月影在身邊,的確要安全些。

何況,他現在與她形影不離的宿在這龍蛇混雜的客棧,這樣安排,很對。

瀟瀟自嘲的笑笑,略一動,才覺明明揣在懷裏取暖的手,有點疼,撩開被捂的嚴實的披風,定睛一瞧,竟是自己將指甲摳在肉裏。

怎麼會留這麼長的指甲呢,早該剪了。

胸前的銀紫色的水緞被瀟瀟仔細的係了一遍,想著待會兒會走很久,還是戴上帽子要好些,便伸手去勾,試了好幾次,竟一次都沒撈著。

瀟瀟有點急。

“我來。”

想他或許是惱了,祁宇凡終於鬆開白綾,依然是那種霸道的不容任何人說不的語氣。

瀟瀟感到頭頂被撫的一陣妥帖,胸口,卻悶悶的。

我的東西,你不準碰。簡單的一句溜到嘴邊,卻像在心裏生了根,硬是如何使力也拔不出來。

瀟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間房的,也忘了自己是揣著何種表情與他們擦身而過,隻有他最後說的那句,她牢牢的記在心上。

“這個地方,以後別再來了。”

他放她走了,他派人送她走了。

這回,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想去哪就去哪了,她此前費神設想好的種種,都用不著了。

方才寒風一刮,眼前竟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瀟瀟瞟了瞟早先蹲點的那處,踩過的人已沒了影兒,連那小攤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