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過要放它走,不管你信不信。”
一向眼高於頂的夏侯應能說出這樣的話,玉芽沒有信不信的份,隻有揣摩再揣摩,斟酌再斟酌,她到底,該不該信。
聽他語氣還好,玉芽壯著膽子剛扭過去,清朗的聲線再次響起。
這種時候總不好再轉回去吧,玉芽害怕的閉上眼睛。
“你,”夏侯應才說了一個字,瞧她這般,愣了一瞬。
“之前怎麼不見你這麼怕我,總是我說一句你頂兩句,在青龍寨的時候拽的跟個小老虎似的。”
玉芽感覺腦袋上被他敲了一記,他下手不輕,玉芽忍不住喊了兩聲痛,瞅著他的目光才多了些往日的殺傷力。
這人又是哪根筋搭錯了嗎,她什麼時候在他麵前拽了,不都是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嗎。玉芽小心護著銀妝,挺了挺腰,做好風頭不對趕緊跑路的準備。
“七星龍淵的事稍後再跟你算,你不是來跟我通風報信的嗎,出了什麼事?”夏侯應眼神一黯,突然急迫道。
哦,她正是為這個來的。
玉芽抖個激靈,無論如何,眼下救人比較重要,他不提她也樂過幾天安生,玉芽便將來這裏等他之前的事都說了,除了藍孔雀告誡她要處理銀妝的事。
這樣的話他也說過,要她把這小東西早丟了的好。
縱然他現在又說沒有想過放銀妝,如此反複無常,玉芽不確定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在他站在青龍寨的立場上,主動不和她計較自己跟著他意圖不軌的惱人情勢下,玉芽決定先做出一副信了他的樣子。
既要如此,同樣的話,她就不便說了。
某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或許他早料到藍孔雀見了狐狸會不高興,先要她不帶進白水寨就好,隻是他話說一半,實在算不上什麼提點。
這麼想的話,有銀妝跟著本就多餘,而她卻是因為銀妝的關係才跟來的,他倒是不嫌麻煩,非得帶上她,可他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木呆呆的,又犯傻了嗎?”
夏侯應等她半天不答話,終於有些不耐煩,開始拿手指戳她垂著的腦袋。
“什麼啊?我不都說了嘛,銀妝會有那種反應,那時候窗外肯定是藏了人的,而且那人身手很好,隻說輕功,一定不在你之下。”
答非所問,他剛問的是什麼她壓根就沒聽進去。
夏侯應扶了扶額,“你怎麼知道我功夫好?你又沒見過。”
“你打的功夫我是沒見過,不過你能在石棺裏就那種,嗯,高級的姿勢撐了一夜,同我說話的時候聲音都不帶喘,足以說明你的內力很深,輕功麼,不用說,自然比一般人要強些。”
玉芽搖頭晃腦的道,頭上那根細銀簪被她晃啊晃的,漸漸從幾縷纏繞的發間溜出光潔的簪尾。
夏侯應看見了,也隻任它一點一點的滑下來。
“哦?你眼光不錯。”
夏侯應淡淡回她,忽而淡目遠望,指著山上的方向向她道,“你瞧那個是誰?”
玉芽心中其實也有些懷疑是藍孔雀所為,或者是她派了人來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此時聽他叫了一句,便隨他手指的地方望去,猛一擺頭,那根簪子便不負他望的墜下發梢,被等在下麵的一隻大掌撈住。
玉芽被那點落日餘暉刺的半眯著眼,一手遮住眉間,還不放心的往四周都瞧了會,後見他站在那裏,不僅紋絲不動,表情還很是悠閑。
玉芽不覺惱道,“好心沒好報,枉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被那藍孔雀困住了,站在這裏等你半天,早知你還有閑心開玩笑,我才懶得管你呢,一個人走了算了,反正這件事跟我沒什麼關係,我跟白水寨也無冤無仇,稀裏糊塗的就被你拖過來還這麼不受人待見,我現在就走,還不行嗎?”
玉芽說著便真的往下走,沒走幾步,林子裏撲啦啦的一陣騷動。
眼前對著的,便全是藍綠色的眼睛了,透著綠瑩瑩的光,鋪天蓋地,數不清的許多隻眼睛,嵌上的一麵麵鏡牆,移動著向兩人撲過來。
銀妝的模樣興奮極了,極力想從她手中竄出來。
玉芽生怕它再闖了禍或是受了傷,別說這些真孔雀了,那藍孔雀又豈是好惹的,若真傷了一隻半隻的,銀妝還有幾根毛回去?怕是連皮都沒了。
稀罕物,還是活著的稀罕物,放在平時,玉芽早撲上去了。
但抱著瞅著亮光就要伸嘴去吊,更別說還是隻會動,一動渾身的羽毛就亮的耀眼,連叫聲都是這麼的與眾不同的孔雀,銀妝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玉芽隻得捂著它屈身蹲下,直到頭頂響過爪子摳住樹幹的聲音。
幾根白孔雀毛,輕飄飄落在她蹲著的地方。
玉芽淚眼汪汪的瞅著樹上拖著無數瑰麗羽扇的藍綠孔雀,甚至還有幾隻全身雪白的。
玉芽心裏滿是遺憾,全沒留意懷裏的小東西。
聽說孔雀是白天結群,夜棲高樹,可天還沒黑呢,怎麼這麼快就上去了?她還想趁著天早,溜去找錦兒,順它幾根孔雀毛給自己跟銀妝都過過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