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踏前塵蹈覆轍(1 / 2)

他剛一走出殿門,就看見細雨中墨景依舊在佇立著。左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右手提著一隻酒壺,玄衣似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透著詭異的蒼涼與悲寂。憂傷的眸子瞥一眼日塵。張口無言,卻又似有千言萬語。

日塵剛想開口,便看見一身影衝過來。日笙微皺著眉,兩手緊抓著日塵的肩膀,麵上的水漬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雙眼緊盯著日塵,生怕聽見一句不好的話。日塵一愣,卻又突然明了,說:“祭兒已好多了,但剛休息。你還是不要進去了。我還有事要與墨景商量,你先回去。”日笙微抿唇,卻也隻得點頭離開。日塵望著他背影,眼中更加複雜。

墨景苦笑一聲,說道:“紅塵一路蒼茫萬丈,前人舊戲後人又新演。”隨即將酒壺砸到地上,仰天大笑。日塵凝望著他,竟不知如何才對。其實他連墨景的底細都不請楚,一千年前,父君將墨景帶來時,他便察覺到了墨景身上那一股難言的氣勢。今日這一次,他更看不透墨景了。墨景將袖口褪至手臂,赫然一朵墨色木槿花!日塵眸子一緊,半晌無言。

墨景說到:“神界帝君,你還不清楚嗎?”日塵低下頭,無奈的苦笑:“原來如此,墨醫君,不,魔族二少君,你這一千年,過的實在是安生。”

“帝君果然聰明。當年清城私自闖入魔域,遇見我和兄長。她對兄長一見鍾情,而兄長也傾慕於她。神魔不得通婚,他們以為隻要行事小心足矣。的確,清城細心,兄長謹慎,幾百年都沒有走漏半點風聲。但他們忘了還有我啊!日日夜夜我腦海裏都是她的笑靨,時時刻刻我都要忍受得不到的苦痛。最後,我出賣了他們。”

墨景說完,頹然跪地,淚水洶湧:“但我沒想到他們做的那麼決絕,竟然在我的眼前自跳輪回池,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的兄長,我的心上人啊!我沒想這樣,我隻是不想讓他們在一起而已。”墨景跪在地上,哭的像一千年前的那個少年。

日塵麵無表情,一步步走回內殿。他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抱著祭兒;他什麼都可以不要,隻要好好的守護祭兒。他不會,再讓悲劇重演。內殿裏,雪祭的呼吸聲清淺而迷亂。日塵走過去躺下,將靈力源源不斷的傳送給她。也許是疲憊極了,就這樣擁著雪祭沉沉睡去。

窗外的身影一閃而過,隻留下未來得及蒸幹的淚。

次日,君雪祭睜開睡眼,便看見身旁沉睡的日塵,十分淡定的起身。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宿在他殿裏了,怕什麼。仔細一想昨晚怎麼暈了?理理青絲,便看見手臂上的墨色木槿花,難道是兩脈相衝?那他知道嗎,他知道了會不會趕她走?

幾千年來,若說日笙於她而言是熟識知己,日塵於她則是天上的太陽,遙不可及卻總是讓她追尋。她不是不喜歡,而是總在懼怕,怕終究是一場空,怕自己的神魔兩脈最終斷送他的天下。

於是雪祭向床上的日塵望去,隻見日塵也看著她,君雪祭一下子慌了神,雙手在背後緊捏著,站著不知所措。低下頭,眼淚流下。反正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死在別人手,還不如死在他手裏。

於是抬頭問:“帝君打算怎樣?”日塵起身,一步一步,緩慢而深沉的步調一下一下打在她心裏,站定在她麵前,微笑著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說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雪祭愣了一下,淚水洶湧。日塵擁她入懷,修長的手指理過她的長發,輕輕的說:“從君伯父讓你入塵殿時,我們便準備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看來也要用上了。不過,為了你,都值得。除了你,我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