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貨人生
因為經常用微博記錄自己的一日三餐,很多人就把我當成了美食達人,經常會收到詢問我美食信息的私信。上午就被問到深圳哪裏有好吃的螺螄粉,我想了想上周末剛去吃的那碗螺螄粉,沒有酸筍,沒有腐竹,沒有蘿卜幹,隻有厚厚的一層浮油,隻好簡單回了句“不知道”。雖然沒能推薦個好店,卻讓我有了去吃碗湯河粉的衝動。
湯粉是廣東小吃,當然在深圳隨處可見,這種小吃往往難上高雅的殿堂,想要吃必須去路邊小店。雖然不是連鎖,這樣的小店卻大都相似,而且很多紅色的招牌都寫著“潮汕湯粉麵”幾個大字,店門口是個帶著玻璃窗的攤檔,裏麵滿當當碼著牛雜鴨腿豬手等各種鹵味,旁邊是兩個大湯鍋,一個盛著大骨吊的高湯,一個用來涮煮湯粉。湯鍋旁還有個塑料小筐,碼放著掰開洗淨的生菜葉,還有幾個調味罐,盛放著香蔥香芹碎、炸好的金蒜酥之類。至於粉麵則分別用透明的大塑料袋裝著,有人點餐的時候,隨手抓起一人份,撈進放置在湯鍋裏的小網籃,簡單涮煮個十幾秒就能出鍋。
同在深圳的表姐從來不去這樣的小店,她總覺得這樣的地方衛生條件不行,我卻沒那麼多顧忌,反倒覺得在這樣的地方吃飯很舒服。平時總是在家,偶爾外食,也往往選擇這樣的湯粉店,雖然沒什麼驚喜,但好在吃得舒心。點上一碗豬雜湯河粉,在店裏找個位置坐定,看店主熟練地抓一把河粉丟進網籃,投進始終翻滾著的大湯鍋裏,另取一個小小的鋁鍋,從冰箱裏夾點豬肝、豬腸、豬瘦肉和粉腸,加點高湯略煮。這時河粉也差不多燙好了,把網籃取出輕抖幾下,把汁水瀝出,然後將河粉倒進事先準備好的碗裏,再撚幾片生菜葉在高湯裏過一下,碼放在河粉上,最後把小鍋裏的豬雜碼在生菜上麵,煮過豬雜的湯直接淋在豬雜上,然後舀上一勺香蔥香芹碎、一勺金蒜油酥,順手撈一隻湯勺插進碗側,一份豬雜湯河粉就成了,從點餐到上桌不過一分鍾的功夫。
這樣的小店一般開在城中村或工廠附近,來吃飯的多是在附近工作的打工者和上班族,平時幾乎沒有人,一到了飯點兒就會瞬間爆棚。除了湯粉麵,店裏往往還供應各種鹵味飯,和湯河粉一樣都是既能飽腹又快手的東西。從電飯鍋舀上一人份的米飯,切幾塊事先做好的鹵味,再焯幾片蔬菜葉,放上半顆鹵蛋,配上附贈的一小碗老火湯,十幾塊錢就能吃上一份菜肉蛋湯飯齊全的套餐。
每每在這樣的小店吃飯,我都會有種“我果然是在深圳”的感覺。雖然城市間的同質化越來越嚴重,但我總覺得每個城市依舊有著專屬於自己的味道,就像拉薩的犛牛肉味兒、武漢的芝麻醬味兒。深圳也有著奢侈品聚集的大商場,有裝修得富麗堂皇或高端雅致的餐廳,它彙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也有著世界各地的美食,但隻有在這樣的路邊小店,我才真正覺得我是在深圳。我就坐在這裏,吃著便宜到不像話的湯河粉,身邊是因為各種理由來到這個城市的“外來人”,沒有人真正屬於這裏,也沒有人被排斥在外。
這或許不是一個適合久居的城市,卻是個很適合追夢的城市。它雖然和北上廣並稱為“北上廣深”,卻和另外三個城市有著很大的不同。它很年輕,沒有那麼深厚的曆史,也常常因此被質疑沒有底蘊;它沒有明顯的地域性,幾乎沒有所謂的深圳本地人,這裏絕大部分都是外來人,區別隻在於“持深圳戶口的外來人”和“沒有深圳戶口的外來人”而已;它發展迅猛,倚靠在珠三角,與香港比鄰,即使很新,卻讓人難以忽略它的成長。在深圳,我總會有種很奇怪的想法,總覺得身邊每個人都充滿著無數可能性,剛剛擦身而過的快遞小哥或許會變成明天的馬雲,坐在我旁邊啃豬手的IT男或許腦子裏正在勾畫著未來自己公司的發展前景。所有人看上去都平淡無奇,卻又好像都有著無數的可能性。沒那麼文藝,也少了一絲情懷,卻都在腳踏實地做著什麼,為了那並不遙遠的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