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名射雕兒一舉喪命,嶽飛站起來,把頭上的鐵盔摔到桌子上,厲聲說道,“破城就在今日。辛讚,吉倩,聶萬金,你們親自領人攻城。”
之所以沒點陳黑戶的名字,是因為陳黑戶腳踝受傷,至少要休養兩個月才能戰鬥。
三員猛將各領銳卒,在一個時辰之後,統統殺上了城牆。
宗望麵色嚴峻,同樣派出了由純女真人組成的精銳,與護民軍鏖戰於城頭。宗望知道,護民軍這一波進攻出動的全是精銳中的精銳,背嵬軍,近衛師團,重甲步兵,無不是護民軍中最能打的存在。
隻要能夠扛住嶽南蠻這一波瘋狂的進攻,打掉這些百戰百勝精銳的傲氣,宗望就有信心守燕京一年不失。
在寬達數丈的燕京城頭上,雙方精銳展開了血腥的搏殺。
兩個時辰之後,護民軍在燕京搶下了三處城頭,最長的一處城頭有十幾丈寬,最小的一處也有五六丈寬。至於其他地方,也時不時有護民軍躍上城頭。
宗望大急,已經親自上陣了。他領著千餘生女真,進攻護民軍占據最寬的那處城頭。因為那處城頭是背嵬軍的副統領施全和瘋子吉倩搶下的,他必須出動最精銳的生女真,才有可能擊敗背嵬軍。
另一處則是王綱搶下的城頭,他和紇石烈誌寧已經占了一刻鍾,依然未分勝負。另一處城頭則是老將辛讚搶下的。借助聶萬金的絕世驍勇,辛讚也成功地登上了城頭,並站穩了根腳。對付老將辛讚的卻是燕京城中一個名叫尉遲勇的漢兒。此人乃是燕京城中的第一高手,童貫老賊攻進燕京時,此人也起兵響應。無奈入城的宋兵如狼似虎,見人就殺,根本不管好多漢兒是站在宋軍一邊的,最後尉遲勇率領一幫弟兄憤而反抗,硬是把已經占了燕京城三分之二的宋兵殺得大敗,又潰出了燕京城。嚇得郭藥師縋城而逃。西軍悍將,白梃軍統領楊可世戰死城中。而殺死楊可世的正是尉遲勇。
作為漢化的鮮卑人,尉遲勇家族世居燕京,幾乎完全被契丹化了。尉遲勇光著頭皮,隻留一撮頭發於天靈蓋,後腦勺又有一圈發型,完全是典型的契丹打扮。
他揮動兩柄鐵鐧,和聶萬金打得有來有去,勝負未分。
跟隨尉遲勇的也多是燕京城中的漢兒,上一次的宋軍入城殺寒了這些漢兒的心。這一次,他們決定跟著金國走到底。
麵對這些漢兒的圍攻,辛讚氣得連連大罵,“童貫老兒造下的孽,卻要讓我們護民軍來承受。沒有那些西軍的燒殺搶掠,燕京漢兒又怎會死心塌地跟著金狗?”
雖然理解這些漢兒的選擇,辛讚手中的大刀卻絲毫沒有手軟。他一刀揮去,砍下一條燕雲漢兒的腦袋,同時暴喝一聲,“還有哪個蠢貨敢來送死?”
幾名燕雲漢兒同時怒喝一聲,再次衝殺上來。
護民軍於辰時初刻發起的總攻,辰時三刻就殺上了城頭,辰時末尾就在城頭搶下了三塊立足之地。然而午時已過,三塊立足之地依然沒能擴大分毫。
雙方完全是用真正的精銳在拚人頭,在拚一口氣。就看哪一方先憋不住這口氣。若是護民軍先憋不住這口氣,那肯定就是被金兵攆下城頭。再想拿下燕京,隻能曠日持久的圍城。若是金狗先憋不住這口氣,護民軍絕對能把城牆上的金狗一口氣攆下去,攻占燕京的整個外城。
雙方都不期待別的援軍。嶽飛隻有這九萬人可用。完顏宗望也隻有七萬人可用,不過因為燕雲漢兒擔心再遭宣和年間的宋軍之禍,紛紛自發組織起來,幫助金兵。論兵源,完顏宗望反而更突出。
不要怪燕雲漢兒沒有民族概念。他們被契丹壓製了一百多年,本就胡化嚴重,對宋人頗為懷疑。
童貫老兒攻燕京時,話說得比蜜還甜,結果一進城就變了臉。這讓燕雲漢兒再也不願相信宋人。
哪怕這幾年楊再興的黑甲軍屢次殺入燕雲,救了不少漢兒流民,讓一些燕雲漢兒重新投向華夏國。但燕京城中的漢兒卻不在其中。他們對華夏國的仇恨一如對趙宋。
楊再興韓常高寵三大超級猛將,率領一萬黑甲軍遊弋於數十裏之外,護住大軍後翼,提防完顏宗弼和完顏闍母的三萬騎兵突襲後方。
完顏宗弼確實想突襲護民軍的大營後方,奈何突不破黑甲軍的攔截,隻能繼續遊走在外,尋找最好的戰機。
未時一刻,嶽飛騰地從帥台後站了起來。拎起了自己那杆鐵槍,準備親自上陣。卻被牛皋和智浹大師死死攔住。
牛皋大聲喝道,“嶽帥,隻要弟兄們沒有死光,就輪不到你上場。你現在乃是一國之君,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上陣殺敵了。你坐在這裏,我親自衝上去。”
智浹大師笑著說道,“嶽帥不能上陣,你牛皋也不能。咱們的任務是指揮大軍次第攻殺。”
這時,嶽雲突然從嶽飛身後走了出來,直接請戰,“父親,你現在不能上陣。就讓我代替你上陣殺敵。”
牛通也看著牛皋說道,“老爹,我代替你上陣。”
幾個文官幕僚出自本能地出來阻止嶽雲上陣。在這些文官看來,嶽雲乃是一國太子,豈能親自上陣?萬一出個三長兩短,那就是天大的事。
嶽飛欣慰地看著嶽雲,點了點頭,“好。你和牛通也到了上陣殺敵的年齡了。你舉著我的旗幟,率領五百背嵬軍,代我上城廝殺。”
終於可以上陣殺敵了。嶽雲當即喜上眉梢,“此番不攻克燕京,孩兒絕對不下城頭。”
作為形影不離的搭檔,武功最差的高會民照樣請戰,也得到了嶽飛的準許。
看到薛弼顏孝恭試圖說話,嶽飛隻是揮了揮手,笑著說了一句話,“既然是雄鷹,就要搏擊長空。不能一直把他們養在雞窩裏。這三個小輩,也該是他們見血的時候了。”
隨著嶽雲三人的出動,護民軍中的鼓聲也改變了節奏,變得更加激昂。一麵繡著黃龍的大旗被身長力大的旗手舉著,緊緊地跟著嶽雲。
這麵大旗出動,倒是讓城頭上的廝殺停頓了那麼一瞬。完顏宗望不敢相信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大旗,驚愕地對身邊的馬和尚說,“這廝都做皇帝了,竟然還親身衝陣,真是個瘋子。這下我軍要麵臨苦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