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察石家奴被牛皋的激將法氣得暴跳如雷,提著自己的大刀就要衝上前來,和牛皋單挑。金十三連忙正色說道,“蒲察將軍,你身為一軍主將,豈能和這些烏合之眾一樣,動不動就單挑。我們有數千精兵,突營而入,亂刀齊上,斬了這黑廝,豈不痛快。”
蒲察石家奴被金十三的話勸住了。如果放在十幾年前,蒲察石家奴絕對直接就衝到陣上和牛皋決戰去了。但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的蒲察石家奴不過是按出虎水上的一個窮困牧民,一無所有,隻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功名。此刻他卻是完顏阿骨打的駙馬,家裏嬌妻美妾無數,當然不能再像剛出道時一樣,動不動就突入敵方大陣,斬陣奪旗了。
蒲察石家奴根本不曾察覺自己的變化。但是麵對牛皋赤裸裸的挑戰,他卻不敢衝到陣前。就像麵對猛漢傅慶的單騎突陣,他也隻會讓手下親兵亂箭齊發,卻不敢和傅慶短兵相接一樣。
金十三早就發現了蒲察石家奴不複當年之勇。不過金十三向來不主張單挑決勝負的,女真騎兵縱橫天下,靠得可不是一個兩個勇士,而是數萬身經百戰的精兵強將。兩軍對決,鐵騎如雲,席卷而過。那怕對麵的敵人是項羽冉閔,女真大軍也是席卷而過。
雖然這兩天和忠義民兵的戰鬥讓金十三的自信心打了點折扣。那些悍不畏死的忠義民兵用傷亡幾千人的代價給女真兵造成了將近四百傷亡。看似女真兵大勝,但皇宋的人口卻是女真人的上百倍。如果不能徹底打消忠義民兵的鬥誌,單憑中原的忠義民兵,就能把金兵打得寸步不前。
但金十三依然認定,隻要在相州城下殺了嶽飛,再揮軍南下,掃平整個應天府,估計中原的豪傑也就消停了。他勸住蒲察石家奴之後,走到陣前,拿眼睛一個勁地打量嶽雲。
嶽雲被金十三打量得不自在,一晃手中的短鐵槍,大聲叫道,“金狗,看你嶽小爺幹什麼?有種的,上來和我單挑。”
金十三不由得哭笑不得。他沒想到一個小屁孩也這麼狂妄,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自己就算不以勇力聞名,但也曾經斬將奪旗,殺過十幾個遼兵遼將。
不過金十三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他心中惱怒,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你真是嶽飛的兒子嗎?”
嶽雲脖子抬得直直的,驕傲地說道,“是又怎地?”
金十三笑道,“如果是,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擒住你,讓你老爹投降。”
嶽雲呸了一聲,指著金十三罵道,“金狗也想擒住你家嶽小爺,做夢去吧。等我英勇無敵的牛大叔打敗了你,我要把你生擒活捉。”
嶽雲知道自己年齡太小,上不得戰場,所以直接拍了牛皋一下。牛皋見嶽雲也說自己所向無敵,頓時咧開大嘴哈哈大笑。“對麵的蒲察老狗,沒膽子和你家牛爺爺單挑嗎?”
蒲察石家奴對牛皋的挑戰恍若未聞,大聲號令手下金兵,“兒郎們,過了朝歌鎮,就是一馬平川。到時候整個相州,任憑我們縱馬馳騁。現在,讓我們一鼓作氣,拿下這群烏合之眾。”
這兩天女真騎兵被忠義民兵騷擾得一肚子火氣。隻是那些忠義民兵太過奸滑,根本不敢和他們正麵對決。如今終於看到了一個營寨,女真騎兵頓時士氣大振。他們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至於牛皋草草紮下的營寨,根本不被這些女真騎軍放在眼裏。從按出虎水起兵以來,他們不知攻下了多少固若金湯的城池,踏平了多少號稱鐵壁的營寨。
牛皋看到對麵的女真大兵不受激,根本不派人出來單挑,反而準備大舉進攻,立即退入大營,準備迎接金兵的第一次進攻。
但最先和金兵交戰的卻是傅慶等人的雜牌騎兵。三百多忠義民兵騎著五花八門的坐騎,又和女真軍的後隊交上了手。傅慶手提長刀,當先殺入女真軍中。傅選孟德二人緊隨其後。但是最凶悍的卻是四頭目焦文通,不是他比傅慶厲害,而是他那匹公牛見血就發瘋,直接衝到女真陣中,連衝帶撞,頭上的兩根牛角不知戳翻了幾個金兵。焦文通手舞雙刀,殺得不亦快哉。
但是這次女真人把數千騎軍分成三隊,一隊攻打牛皋的寨子,一隊對付傅慶的忠義民兵。中間一隊當做預備隊。隨著蒲察石家奴的親兵吹響牛角號,五百金兵下了戰馬,披著重甲,手提大斧長刀,直撲牛皋大營。
牛皋站在營中心的高台之上,冷冷地望著衝上來的女真兵。此時的牛皋渾身透著濃重的殺氣,再沒有剛才調戲金兵的嘻皮笑臉。
披重甲的女真兵齊步向前,沉重的腳步把大地震得微微晃動。他們離大營越來越近,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但牛皋始終沉默不語,好象已經忘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