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母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牛蠻子趁早閉嘴!說不定就是你和吉倩挑唆的五郎。你們二個,可都是做慣了山大王的。”
嶽飛知道母親是因為無話可說了,才遷怒於牛皋吉倩,不由心中有點好笑。嶽飛決定趁熱打鐵,一舉說服母親。“孩兒最愛亞聖孟柯的一句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隻有時時把百姓放在心裏的君王,孩兒才會把他當成君王。如果實在找不到這樣的君王,孩兒就寧願中原大地沒有君王!君王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他接受了百姓的供養,就應該對天下百姓負責。平日隻知淫人妻女,索人錢糧,外敵到來時卻一走了之,把百姓丟給外敵踐踏。美其名曰誘敵深入,這樣的君王,隻能稱之為敗類!真正的君王應該守國門,死社稷,因為那是他的責任。”
嶽母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了。終於開口說道,“你們都起來吧。母親老了,糊塗了,再不能教導五郎了。”
嶽飛連忙從地上站起來,上前攙著母親說道,“娘說哪裏話,你永遠是孩兒的指路明燈。山穀風寒,咱們還是到山洞裏再說話吧。”轉身把銀瓶抱在懷裏,笑著說道,“看銀瓶又睜不開眼睛了。”
嶽母望了一眼天上月亮,歎息了一聲,忽然又問了一句。“五郎剛才所說雖然有理,但徽欽二帝難道就不救了嗎?”
牛皋低聲說了一句,“救他們幹啥?救回來讓他們繼續搞花石綱嗎?”
嶽飛這次卻正色說道,“他們再昏庸,也是我中原百姓的君王。靖康之恥不雪,我皇宋百姓永遠在金狗麵前抬不起頭來。所以,我們不光要在中原打敗金狗,還要直搗黃龍府,救回二帝,把金狗的酋長俘回來。到了那時,我皇宋百姓才能找回天朝上國的驕傲。”
牛皋吉倩霍銳聽嶽飛說到直搗黃龍府,不禁全都熱血沸騰,齊聲說道,“某等願隨嶽帥(師兄)直搗黃龍,滅了金國。”
嶽雲一直瞪著大眼睛,聽自己老爹滔滔不絕地和奶奶辯論。雖然很多他聽不懂,但他就是認為自己老爹說得對。看到幾位叔叔都吵著要滅了金國,不由也大聲叫道,“我也要去搗了那個黃龍。”
嶽母摸著嶽雲的小腦瓜說,“好孩子,有誌氣。”
山洞裏極為簡陋,簡陋的生活用具讓牛皋更是一個戲地向霍銳賠罪。不過看到山洞裏放著十幾隻風幹的山雞和大雁,嶽飛握著霍銳的手,低聲說道,“師弟,謝謝你了。”
霍銳笑道,“嶽大哥何必客氣。咱們師兄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見外了?”
嶽飛也不再多說,隻是捶了一下霍銳的肩膀。“師弟,明天收拾一下行李,咱們回應天府去住。”
山洞裏的溫度比外麵高多了。嶽雲兄妹一進來就倒在簡陋的鋪蓋上,呼呼大睡起來。嶽飛等人卻毫無睡意。嶽母開始表現得像一個正常的母親,不斷地問起兒子這二年的經曆。當聽到應天府的李八少破家成軍,嶽母不由拍手讚道,這個李八少是有良心的富人,比相州韓家強多了。
嶽飛又告訴母親自己和李孝娥定親的事。嶽母笑道,“我早說過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但我還是希望你給雲兒和銀瓶找個好點的繼母。這兩個孩子,這兩年受了很多罪。”
牛皋聽到這裏,連忙再次告罪。“幹娘,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奪了霍師弟的山寨,你們也不至於住在這樣的山洞裏。唉,我該打。”
嶽母以前雖然看牛皋不順眼,但對牛老夫人卻不反感。當日牛老夫人一再勸她在山寨住下,說要姐妹相稱。嶽母雖然拒絕了,但一直很感念牛老夫人。如今得知牛皋成了嶽飛的得力助手,嶽母看牛皋也順眼了,當然更加懷念那個說話樸實的牛老夫了。
“牛皋,你奪山寨不過一個月。不用再三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對了,當日你母親喊我做姐姐,我沒應。等明日到了二龍山,我一定先喊你母親一聲妹妹。”
嶽母這話一出口頓時把牛皋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那感情好。幹娘,你不知道,我娘在山上過得特孤單,根本找不到說話的人,所以總是念叨您老呢。明天咱們就搬到二龍山去,幹娘你看可好?”
嶽飛怕母親不應允,連忙說道,“娘,眼下已是九月。據孩兒收到的情報,金狗大軍又快要大舉進攻了。金狗來自苦寒之地,畏熱喜寒。冰封雪凍的季節,正是金狗大逞凶威之時。我們必須盡快回到應天府。眼下護民軍已經成了金狗的眼中釘,必須重新布置防禦。”
嶽母當然明白兒子的苦心。再說這太行山,她也住厭了。就是她住不厭,嶽雲嶽銀瓶高會民三個孩子也受不了啊。在山中住了一個多月,就把這三個小孩都瘦成了竹竿。如果到了鳥獸斂跡的寒冬,簡直不敢想象怎麼過下去。所以嶽母當即點頭說道,“那就明天一早動身。飛兒,你們先去歇息。明天搬遷,山洞裏可是還有很多東西要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