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披發頭陀卻在撤退時,指著寨門上的張用和一丈青說道,“張莽蕩,一丈青,你們不識時務,也不明天時,竟然想去幫助昏庸到極點的朝廷,難道你們忘了家人怎麼死的嗎?如果今天投降,佛爺會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佛爺攻破你們的寨子後,定會把你們夫妻全都釘在嶺口的大樹上。”
回到山下的營寨裏,狂妄到極點的披發頭陀卻一改麵目,慈眉善目地走到中軍帳中,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公子說道,“麟公子,山寨義軍氣勢已沮,明日定可一舉拿下。”
麟公子身穿書生服,麵目清秀,手拿折扇,一舉一動,都顯示著良好的修養。光看他這幅氣度,也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但披發頭陀卻對他極為尊敬。
“李佛爺辛苦了。兵法上說,十則圍之。如今李將軍能以三千人馬圍攻敵方萬餘人馬,可謂名將了。不愧為我父手下第一大將。”
麟公子的一句讚揚讓披發頭陀眉飛色舞。連忙拱身說道“在麟公子麵前,李橫安敢稱佛爺!沒有麟公子的慧眼推薦,我李橫不過仍是個獨行江湖的花和尚罷了。”
麟公子笑道,“王候將相,寧有種乎!昨日的花和尚,今日的李佛爺,明日就是縱橫中原席卷天下的蓋世名將了。”
李橫同樣笑道,“今日的麟公子,明日的蓋代英主。在麟公子麵前,我永遠是那個浪蕩江湖的花和尚。”
李橫和麟公子相識不過三年,卻已深知這麟公子的厲害。看他外表,以為他是一個文弱書生,但真動起手來,連李橫都不是麟公子的對手。當然,光是一身武藝,自然引不得李橫佩服。李橫更佩服的是麟公子的先見之明,雄心壯誌。三年之前,金兵尚未渡河南下,麟公子就已斷定宋必亡於大金之手。在那個時候,麟公子就開始招兵買馬,積蓄實力。麟公子對李橫言道,金國蠻夷,能亡宋卻不能亡我中原。亂世鼎革,正是英雄豪傑奮起之時。兵強馬壯者為天子也。
麟公子不但說服了李橫,並且也說服了自己位高權重的父親,非常隱秘地為逐鹿中原做準備。二年來,他們具有了一定的實力。
在攻打清風嶺之前,麟公子早已收服了太行山上幾十個山寨。攻打清風嶺,不過是為了測試李橫三千親軍的戰力。結果一試之下,麟公子極為滿意。幾天的戰鬥,不過傷亡了二百餘人,卻殺掉了至少一千義軍。
但除了測試戰力之外,麟公子自然還有別的打算。他之所以想消滅張用,是因為張用拒絕了他的招攬。張用一門心思要去汴梁投靠宗澤。但麟公子卻隻想讓宗澤早點死。大宋將官中,麟公子惟一害怕的就是宗澤。這個雖然年邁卻依然鐵骨錚錚的臣子,用瘦弱的脊梁挑起了搖搖欲墜的大宋江山。隻要宗澤不死,麟公子就不敢讓他的父親扯旗造反。
在麟公子的規劃裏,京東路,河北路,淮南路都將是自家的地盤。河北路民風強悍,河北路民風強悍,光是一個太行山就有數十萬草寇。這些雖是烏合之眾,但經過訓練,都是上好的兵源。京東路則是經濟發達,密州乃天下六大市舶司之一。濟南乃天下重鎮。更重要的是,京東路人口眾多,光是一個京東西路就有上千萬人口。再加上淮南路的險要地勢,得了這三路,可得中原,可得天下。
不過,最近三個月來,應天府閃電般地崛起了一個護民軍,一個被中原百姓視為戰神的嶽飛。平亂民,定亂軍,很快在京東西路和淮南東路站穩了腳跟。這讓自視天下之雄的麟公子很不爽。麟公子也往應天府派了不少間諜。應天府極為重視商人。而天下的商人也把應天府視為經商寶地。因為應天府稅收明確,絕對沒有亂收稅的現象。短短數月,應天府的商業已經和靖康之前的汴梁有的一比。數千商人在應天府來來往往。再加上各地不願逃往江南的富戶紛紛往應天府轉移家產,應天府現在可以說不缺錢,也不缺糧。麟公子不止一次地後悔沒讓父親選擇在應天府做知府。
可是麟公子卻不想想,就憑他那個貪婪成性的老爹,能讓手下的官吏清白嗎?沒有清白的官吏,簡明的稅收,能吸引天下商人趨之若鶩嗎?
麟公子已經打算好了,滅了清風嶺,就再往二龍山走一趟。二龍山的二個寨主對朝廷沒好感,完全可以爭取到自家陣營裏。那二人雖然魯莽,卻都有大將之才,正是我家起事急需之人。
麟公子的如意算盤在心裏打得啪啪作響,卻沒想到此時的二龍山已經易了主,而他想要收服的大將牛皋正朝清風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