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勃極烈,既然你不怕嶽飛,那就讓嶽飛殺到孟州南線。當然了,這幾天我軍也不能停止進攻。不能讓牛皋王彥喘過氣來。我們可以繼續讓那些不值錢的漢狗攻打營壘,女真健兒養精蓄銳就行了。”
完顏希尹的話卻引起了帳中女真將領的共鳴。就連宗翰的親將薩謀魯也點了點頭。女真健兒長於縱馬馳騁,豈能下馬提刀,和漢狗一樣地進攻營壘呢?
宗翰老於兵事,當然明白完顏希尹的話看似有理,其實全是胡說八道。但看到帳中將領全都被完顏希尹說動,宗翰無奈之下,隻能開口問道,“如果嶽飛和牛皋王彥合兵一處,孟州南線肯定固若金湯。如何消滅嶽飛,還請丞相大人出謀劃策。”
完顏希尹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把這嶽飛視為猛虎,但在老夫看來,此人不過一插標賣首之輩。老夫略施小計,就可讓嶽飛束手就擒。”
宗翰和金十三對視一眼,全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這老匹夫還在賣關子。
完顏希尹的妙計就是等嶽飛到了孟州,宗翰可派薩謀魯繞過濟水,忽然殺到義軍背後。到時候兩軍夾擊,嶽飛可擒也。
聽完了完顏希尹的計策,完顏宗翰幾乎要暴走了。這他媽也算錦囊妙計嗎?如果能渡過濟水,早就渡過濟水了。但濟水之上的橋梁全被毀掉了。而在濟水之中,還有一支神出鬼沒的張橫水軍。數百艘靈活無比的小型戰船縱橫來去,屢次阻住宗翰的繞路夢想。
完顏希尹卻是成竹在胸地說道,“細作早已報過,此時濟水早已結了厚厚的冰,可跑戰馬而不裂。張橫那個漢狗的水軍如今早已退入了黃河,再也阻擋不了我軍的去路了。”
宗翰終於忍無可忍地咆哮開了。“完顏希尹,我知道你看老夫不順眼,但你可別忘了,你也是女真人。我們女真人口不過數百萬,此次南下,已經是傾國之力。你知不知道,如果實力最雄厚的中路軍敗了,另外兩路大軍就算取得再大進展,也隻能退兵燕雲。宋人的總數是我大金的上百倍,他們經得起十次敗仗,但我大金卻經不起一次敗仗。你不要忘了,你隻是我的副手。軍略大事,須得由我完顏宗翰作主。我知道你剛才是在拿我的麵子來激我。那麼我現在也不要麵子了。我可以老實地告訴你,麵對嶽飛,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完顏希尹看到須發戟張的宗翰,不由地張了張口,再也不敢逞三寸不爛之舌。他沒想到宗翰真的敢在眾將麵前承認自己沒把握戰勝嶽飛。
作為一個能夠創立女真文字的大才子,完顏希尹自然也有才子的脾氣。全天下的才子脾氣大多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宋國的才子,還是金國的才子。他們都極愛麵子,把麵子看得比命還重。當然,他們多少也都有點怕死。
麵對連麵子都不要的完顏宗翰,完顏希尹自然是無計可施。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服氣地問道,“宗翰勃極烈,我隻想問一句,為什麼我軍不能踩冰渡過濟水呢?”
宗翰反問了完顏希尹一句,“丞相大人,你了解那個水賊張橫嗎?”
完顏希尹有點茫然地搖了搖頭,不敢確定地說道,“我隻聽說此人本是梁山賊。”
宗翰點頭說道,“不錯,此人本是梁山賊。但此人卻是最悍不畏死的梁山賊。你可知道在今年春上,此人僅憑三千多烏合之眾,就敢在黃河之上攔截我軍歸路。宗望元帥被他一連阻在南岸三天。此人指揮水軍,可謂天下無雙。我軍橫渡濟水五次,都被他率水軍擊退。此人目前勾結上了嶽飛,手下有水兵萬餘,大小戰船三百餘艘,豈會被薄薄的冰層攔住。你如不信,可派漢兒軍數千前去試探一下,絕對過不了濟水。”
完顏希尹一聽張橫竟然和宗望交過手,頓時不再說話了。既然宗望都殺不了此人,此人絕對不是易與之輩。不過完顏希尹還是決定明日就派數千漢軍前去試渡濟水,若能渡過,自然萬事大吉。如果不能渡過,也要看看這個梁山寇到底如何在結冰的濟水上逞威。
宗翰的獅吼震住了完顏希尹,其他將領本是他多年嫡係,縱然有人暗地裏已經投靠了完顏宗望,但在這樣的場合,自然也不會出來乍翅。
宗翰治軍嚴厲,真被他依據軍法斬首了,連太宗也沒有辦法懲治他。
宗翰瞅了一眼帳中將領,拔出腰中短刀,一刀將麵前案子砍成兩段。“仆散烈,拓跋耶烏,我命你二人率女真健兒一萬,漢兒軍四萬,從今夜開始,日夜攻擊牛皋王彥。三日之內,必須擊潰他們,如果做不到,本帥砍下你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