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休得放肆,俺韓常來也!”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韓常領著近千親軍,從營地中央衝了出來。韓常用黑布罩住了左眼,僅餘的右眼瞪得像牛眼一樣圓,手中提著仗以成名的丈八鐵槍,身披重甲,殺氣騰騰。
嶽飛用眼一掃營中戰局,發現半個大營已經冒起火光,深知王綱和羅延慶的突擊極為順利,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今天的襲營算是成功了。
畢竟這次襲營不同於滑州。滑州是清晨,這次卻是在夜裏。吃不飽穿不暖的漢兒軍至少有半數是夜盲眼,也就是說,守營的一萬漢兒軍,至少有五千成了瞎子。而在護民軍不停地突擊之下,漢兒軍根本沒時間整軍迎戰。
韓常的近千親軍雖然威武,卻還沒被嶽飛放在眼中。麵對氣勢洶洶的韓常,嶽飛根本毫不遲疑,大槍向著韓常一指,厲聲高呼,“韓常,你身為渤海漢兒,家國皆毀於金兵之手。你不思報仇雪恨,反而認賊作父,為虎作倀,自願當金狗的馬前卒。虧你還敢自稱是渤海國第一勇士,我呸!”
韓常用僅剩的右眼瞪著嶽飛,同樣厲聲說道,“金滅渤海,乃是天道循環。就像金滅大宋一樣。嶽飛,你雖然勇猛無敵,卻不識天道循環。來來來,聽說你自稱中原兩河第一豪傑,讓我韓常來會一會你。”
話音一落,韓常一催戰馬,直接對著嶽飛衝來。
嶽飛卻沒心思和韓常單打獨鬥。這是在兩軍陣中,卻不是擂台。二千精騎數百裏奔襲,可不隻是為了襲破一座金軍大營。他還要在破營之後,再去曹州城下,和孟安王貴等人合兵一處,徹底擊退宗弼的東路軍。
麵對韓常的挑戰,嶽飛選擇了三人圍毆。韓常借著馬勢,一槍刺來,勢若閃電奔雷。嶽飛把丈八大槍橫於胸前,隻是側身一閃,避開槍尖。
韓常一槍刺空,隨即化刺為掃,一槍掃向嶽飛左肋。但嶽飛的大槍已經到了左側,正好把大槍格出圈外。韓常再想變招,卻看見兩根鐵鐧一把長刀從左右猛擊過來。
韓常嚇了一跳,才明白嶽飛根本沒打算和他單挑。他反應極快,當即準備抽回大槍,格擋兵器。可是他順手一抽大槍,竟然沒有抽動。
定睛一看,才發現嶽飛探出右手,抓住了大槍杆子。
韓常隻要一抖槍,就會逼得嶽飛鬆手。但是這一瞬間的遲緩,吉倩焦文通的兵器已經到了韓常眼前。
好個韓常,身處死地,反應極快,他不再試圖奪回大槍,而是在馬上一個後仰,竟然從高大的戰馬上摔了下去。兩根鐵鐧一柄長刀同時落在戰馬之上,韓常的戰馬隻來得及嘶鳴一聲,就被鐵鐧打斷了腰脊,同時馬頭又被焦文通一刀斬了下來。
韓常聽到戰馬嘶鳴,依然不敢抬頭觀看,他身著數十斤重的鐵甲,動作卻極為靈活。他摔下戰馬之後,隨即一連幾個側滾翻,一直滾出了二丈開外,方才退到了親兵隊列中。
正要跳上一匹親兵讓出的戰馬,斜眼一瞥,卻見親兵的瞳孔忽然瞪大。一道破空風聲從背後極速刺來。韓常大叫一聲,再次向前一個滾翻,又避過了嶽飛的背後一槍。
可惜嶽飛這次吃定韓常了。他催著戰馬,大槍上挑下刺,就是不讓韓常有上馬的機會。韓常的親軍試圖擋住嶽飛,卻被背嵬軍一陣猛打猛殺,早已陣形散亂,哪裏還顧得韓大將軍?
不過韓常的武功確實不是蓋的,嶽飛騎馬,他步行,可是速度確和戰馬差不多。數十斤重的盔甲輕若無物,他高大的身體像猿猴一樣靈巧,上滾下翻,忽左忽右,就是不讓嶽飛有出槍的機會。可惜他也沒有反手的機會。因為他一直背朝著嶽飛。他不敢轉身,一旦轉身,可能就會被嶽飛釘在地上。
漢兒軍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以往戰無不勝的韓大將軍,變成了上躥下跳的大馬猴,在嶽飛的追擊下狼狽不堪。很多漢兒軍都暗暗想道,連韓大將軍都被嶽飛打得沒有反手之力,我們再反抗又有何用呢?
嶽飛連刺十幾槍,都被韓常險之又險的避開。嶽飛也不得不高聲讚道,“韓常果然不凡。但是你今日遇上我,那是必死無疑。”
韓常連回話的機會都沒有。此刻的韓常心中鬱悶到了極點。他從嶽飛的刺槍之中,猜測到了嶽飛的武功。他認為嶽飛的武功和自己當在伯仲之間。可恨自己大槍丟了,戰馬死了,打了十幾年仗,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打法?
韓常更不知道的是,因為他一招就被嶽飛等人逼下戰馬,讓親兵鬥誌全喪,此刻他召集的親兵早已四分五裂。整個金營,已有大半燃起火來。
韓常忽然感覺身後的戰馬停住了腳步,連忙一個箭步,向左前方躥出了一丈多遠,方才來得及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