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弄清楚胡人的錢藏到了什麼地方,嶽飛和李八少張憲薛弼四個人湊到一塊,反複琢磨最有可能的藏錢地點。
沒辦法,嶽飛和張憲薛弼對汴梁極為陌生,在剿滅王俊之前,三人都沒有進過汴梁城。如今雖然掌控了汴梁,但三人的著眼點都在軍事之上,隻注意哪裏適合駐兵,哪裏適合防守,卻沒注意哪裏適合藏錢。更重要的是,三人都是出身中富之家,總感覺家裏藏個幾千兩就是富人了。哪裏敢想象需要車拉船載的金銀珠寶呢?護民軍的財政一直由李八少和黃縱負責,大量的金銀珠寶裝在府庫裏,嶽飛連去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所以張憲抄了十幾萬兩銀子,三個人都感到極為滿意。結果聽李八少一說,十幾輛大車連胡人十分之一的錢財都送不出,幾個人才重新提起了興趣。可惜四個人都不是破案天才,討論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一點苗頭。
黃昏時分,轉悠了半天的蘇邁回到留守府,四人還在苦苦思索。嶽飛向蘇邁問道,“蘇公,對汴梁觀感如何?”
蘇邁十分遺憾地說道,“我也是十五年前到過一次汴梁,那時的汴梁真是好城市,繁華富麗,天下無雙。咱們應天府如今雖然也不錯,卻還是比不上那時的汴梁。今天老夫在城裏轉了半天,入眼的盡是殘垣斷壁。惟一能讓老夫感到慰籍的地方,就剩下大相國寺了。老夫倒是沒想到,金狗胡人也懂尊重如來!”
蘇邁這句話剛剛結束,嶽飛一拍大腿,大叫一聲,“大相國寺,肯定是大相國寺。”
“不錯!”李八少也十分肯定地說道,“絕對是大相國寺。”
蘇邁有點糊塗。“鵬舉,李老,莫非大相國寺有什麼不對嗎?我剛才去了一趟,雖然沒有太平時節熱鬧,但裏麵依然有不少雜耍藝人,江湖術士,還有一萬多被大相國寺庇護的流民,都對大相國寺的和尚們感恩戴德呢。”
嶽飛衝蘇邁抱拳說道,“蘇公,你這次閑轉,算是立了大功了。沒有你這一語提醒,我反而把這個燈下黑的地方給忘掉了。”
蘇邁依然沒弄明白咋回事。李八少把大相國寺可能是胡人的藏錢地點說了一遍,蘇邁還有點不敢相信。“不會吧?那些回回們可是和大相國寺的和尚們向來不對付。再說了,我看這些大和尚慈眉善目,寶相莊嚴,慈悲百姓,應該不會和胡人勾結吧。”
張憲忽然一拍大腿,狠狠說道,“我明白了。我被智源方丈給耍了。嶽帥,其實我殺進汴梁的時候,也派了一隊精兵趕往大相國寺,結果到了寺前,發現寺廟安然無恙,反而寺廟外麵擺了一千多回回屍體。智源方丈告訴我回回攻打大相國寺,卻被護寺武僧擊敗。我當時竟然相信了,現在想來,竟然有一多半是孩子的屍體。嘿嘿,回回們害人無數,結果遇上了更陰的智源方丈,也算是報應啊。大哥,請讓我領兵三千,先圍住這個大相國寺再說。”
嶽飛點點頭,“這一次我親自去。我倒想看看,這個被宋徽宗稱為護國禪師的大和尚到底是何等人物?”
李八少連忙提醒道,“鵬舉不可輕敵。我懷疑大相國寺的流民就是智源的私人武力。”
嶽飛笑道,“我自省得。張憲,你去點五百精騎,再點三千步兵,一應裝備必須齊全,一刻鍾之內,在留守府門前點卯。”
張憲領命出去,嶽飛又笑著對其他三人說道,“蘇公,李老,薛參軍,咱們一起去大相國寺聆聽一下智源禪師的佛法吧。”
蘇邁猶豫地說,“鵬舉,我見不得血。還是不去了吧。”
嶽飛哈哈大笑道,“蘇公誤會了。智源禪師佛法無邊,智慧高深,圓通無礙,肯定不會讓大相國寺濺血的。”
大相國寺位於汴梁中心,離皇宮和留守府都隻有一裏之遙。雖然隻是一座寺廟,雖然位於寸土寸金的汴梁繁華地帶,但大相國寺的占地麵積依然極為驚人,足有千餘畝土地,共分六十四個禪院,普通僧侶有二千多人,護院武僧有五六百人。
大宋從建立那天起,就極為尊崇道教。畢竟開國太祖趙匡胤就是睡仙陳摶的弟子。可是終北宋一朝,大相國寺的地位卻一點也不低於天下最有名的道觀。逢年過節,皇帝,王爺,大臣們都會到大相國寺上香,乞求佛祖保佑國泰民安。哪怕自認赤腳大仙轉世的宋徽宗依然不敢對大相國寺有半點怠慢。
之所以會形成這樣奇怪的局麵,有人說趙光義之所以弑兄登基,就是借助了大相國寺僧人的力量。趙光義的子孫自然也知恩圖報,對大相國寺尊崇倍至。有人則說大相國寺占住了開封的龍脈地眼。大相國寺的香火越旺盛,趙家的江山就會越穩固。更有人說大相國寺的和尚們會長生秘法,會房中術,會噴雲吐霧,行雲布雨,反正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