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憲雖然有點奇怪武僧們身上的盔甲太過光鮮,不像經過廝殺的樣子,地上的胡人屍體中又有數百孩童,但張憲還是被智源給騙住了。等到張憲穩住局麵,智源又往寺內接納了上萬流民,用佛家慈悲的嘴臉感動了張憲。張憲雖然總感覺胡人的死相太過奇怪,但也不想細究了。在張憲看來,所有的胡人都該死。既然他們該死,不管大相國寺僧人用什麼方法殺死他們,都是應該的。
智源的瞞天過海之計幾乎成功了,如果不是李八少咬定胡人定有大批錢財藏在了秘密地方的話。智源手撚佛珠,紫檀香味濃鬱。千年的紫檀香味素有靜心之效,此刻卻也靜不了智源的心。
智源邊走邊揣摩,嶽飛來到大相國寺,隻是要一部分錢,還是所有錢都有,甚至人也要錢也要,來個雞犬不留。後者的可能性不大。嶽飛雖然名聲在外,但好象除了對金兵特別狠,對其他人倒是極為寬大。連投降的契丹人都能做護民軍的師長。再說嶽飛也不會討厭和尚。畢竟護民軍中就有一位赫赫有名的智浹大師,雖然不是護民軍師長,卻是護民軍中能夠坐鎮一方的大人物。
將將走到一半的時候,監寺智雲和首座智雷也從各自的禪院走了出來,會合了智源。三人同樣緩步行走。一邊慢走,一邊低聲商議如何應付護民軍。
知道嶽飛是來求財時,智雲極為果決地說道,“方丈,破財免災。隻要大相國寺不倒,我們何愁沒有錢財。”
智雷倒是有點不情願。“大相國寺的財富可都是曆代高僧的福田香火,怎麼能夠給嶽飛這個匹夫呢?”
智雲看不慣智雷的慳吝,冷笑說道,“他縱然是個匹夫,可是他手裏有刀。”
智源低聲說道,“別爭吵了。我們現在還摸不準嶽飛的來意。到了門口,我們先探探嶽飛的口風,隨機應變,見機行事。”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空無又飛快地從後邊跑了上來。“報告方丈,陶子思道長聽說嶽飛來了,嚇得從下水道裏逃跑了。”
智源智雲智雷三個人都對視了一眼,眼中全是驚訝之色。縱然智源年近七旬,這輩子不知見了多少術士,自己的幻術也甚為高超,但對陶子思的幻術依然佩服無比。在智源看來,陶子思的幻術已經接近於仙術了。陶子思平時確以仙君自居。智源本想著借陶子思的高級幻術,先給嶽飛來幾個神跡。隻要嶽飛被震住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談了許多。
不過自從護民軍占據汴梁,陶子思就開始自隱身份,並讓流民放出自己出城的消息。其實一直就住在大相國寺的禪房之內,隻是避開了其他江湖術士的耳目。
如今嶽飛一到寺門,陶子思就抱頭鼠竄了,看來這個陶子思肯定吃過嶽飛的虧。
智源低聲對智雲智雷說道,“既然陶子思逃了,咱們也就別提陶子思在寺中的事。嶽飛既然先禮後兵,想來也沒準備對我們斬盡殺絕。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破財免災。二位師弟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如何說服嶽飛了。”
智雲問道,“師兄有何妙計?”
智源微笑道,“大鵬金翅明王。”說到這裏,智源忽然提高了嗓門,郎聲喝道,“嶽大帥繁忙非常,來到廟前,你們早該把嶽大帥請進寺門。怎麼能把嶽大帥堵在門外呢?若不是嶽大帥仁義,你們的頭早掉在地上了。知院僧,還不快快打開寺門!”
智源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門外。嶽飛微微一笑,衝眾人說道,“護國禪師要閃亮登場了。”
張憲狠狠說道,“大哥對這禿驢太過客氣。按我的想法,就應該砸破大門衝進去。”
嶽飛說道,“賢弟,咱們護民軍不是金狗,不能動不動就砸人家的門。再說了,既然主人並沒有拒絕我們進門,我們又何必做惡客呢?”
兩人說話之中,大相國寺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了。幾十根大紅的蠟燭火光裏,閃出了三個身材高大麵色紅潤的老僧,當先一位高僧,身上穿的是金絲袈裟,燭光照耀之下,金星閃閃。左右兩位高僧的袈裟頗為低調,沒有繡金絲,隻是用了蜀地貢給皇家的頂級素錦,純白色的袈裟宛如天鵝的羽毛,看上去頗有一塵不染六根清淨的感覺。
“嶽帥於深夜駕臨禪院,貧僧有失遠迎,實在是不敬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