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領重甲的滿虎裏最為疲累。二千重甲被他打掉了一千二百名,總算把董先精訓的二千精銳斬殺一空。可是疲憊的重甲卻無力衝破吉倩的防線。吉倩不隻進攻勇悍,防守起來也是極為堅韌。哪怕完顏撒離喝加入了戰團,依然不能在倉促之間擊敗吉倩。
八百重甲就在完顏撒離喝的左側,不過二百步左右。當背嵬軍衝到離完顏撒離喝不過三百步時,終於被悍勇的滿虎裏率領重甲給截住了。
女真重甲終於碰上了更強悍的對手。八百背嵬軍仗著馬快勢急鋼刀鋒利,一個照麵就殺入了女真重甲的隊列之中。女真重甲引以自豪的厚重鐵甲,在背嵬軍的狗腿砍刀之下,完全變成了紙糊的一般。一刀砍下,往往能把女真人的鐵甲砍穿。
滿虎裏並不是不怕死。但他之所以迎擊背嵬軍,卻是出於對完顏撒離喝的迷信。他知道自家大將軍向來智計百出,絕對會想出對付背嵬軍的辦法。所以他要用鐵甲來為完顏撒離喝贏得思考時間。
不得不說,重甲的戰力的確強悍。他們仍然擋不住背嵬軍,但確實遲滯了背嵬軍的速度。滿虎裏也吸取了阿裏和蒲裏衍的教訓,沒有上前迎戰王綱施全。所以他成功地活了下來。
看到背嵬軍已經深入了重甲隊列,看到王綱施全一刀一槍離自己越來越近,向來不知怕為何物的滿虎裏不由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由得再次轉頭向完顏撒離喝的大旗看去。結果這一看讓滿虎裏大吃一驚。因為完顏撒離喝的大旗竟然已經掉轉了方向,不再是指向東方,而是指向了暮色蒼茫的南方。
完顏撒離喝的內心充滿苦澀。他打了半輩子仗,當然明白臨陣見機。他不會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才會撤退。他要在軍心尚在時毅然撤離。八百重甲和背嵬軍一接上,他就明白重甲也擋不住來襲的護民軍。所以他很快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向南撤退。等到天色全黑時,護民軍絕對不敢大肆追擊,那樣的話,我至少還能保住萬餘女真鐵騎。”
完顏撒離喝是個極為果決之人,想到就做。他一邊率領騎軍向著西南方撤退,一邊命令親軍吹響撤軍的號角。
其他的金兵本就心神不定了。一看大將軍的旗幟都轉而向後,當即也拔轉馬頭,迅速跟著逃跑。在掉轉馬頭和給戰馬回速的短短時間,至少有千餘女真鐵騎被護民軍砍落塵埃。
其他的金兵都有逃跑的機會。但是滿虎裏的八百重甲卻沒有這個機會了。看到完顏撒離喝如此果斷地率軍逃跑,王綱一邊暗佩老賊狡猾,一邊卻把怒火發泄到了滿虎裏身上。
王綱一發火,後果很嚴重。女真僅存的八百重甲無一幸存,萬戶滿虎裏也被王綱施全聯手砍作三段。
當暮色徹底籠罩這片戰場之時,窯戶們及時點亮了火把。望著冷月之下縱橫交錯的屍體,無論是身經百戰的護民軍,還是初經血戰的窯戶,全都不自覺的淚流滿麵。
今日一戰,戰死了多少同袍啊!很多早上還在和自己說笑的同袍,可能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骨。
董先吉倩率軍追擊完顏撒離喝,又追出四五裏路,方才撤了回來。吉倩朝王綱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大聲喝道,“小王綱,你可真是了得!你知不知道你把完顏撒離喝給打哭了!聽說那老賊領著大軍一邊撤一邊哭,說是對不起大金兒郎呢。”
王綱有點不敢相信地說,“不會吧吉叔?金狗又沒有全軍覆沒,完顏撒離喝至於哭天叫地嗎?”
吉倩咧著大嘴笑道,“當然會。誰叫這老賊外號啼哭郎君呢!他最擅長的不是打仗,而是像娘們一樣哭鼻子呢。”
花如玉咳了一聲,吉倩才明白自己身邊就有個娘們,當即閉上了嘴巴。
護民軍打掃戰場時,完顏撒離喝也停止了哭泣。雖然號為啼哭郎君,但完顏撒離喝的心誌卻極為堅韌。今日一戰,雖然沒能擊敗護民軍,並且二千女真重甲全軍覆沒,此時跟在完顏撒離喝身後的女真軍頂多隻有一萬四千騎。但這還要托福完顏撒離喝的果斷。如果完顏撒離喝再遲疑一會兒,等待女真軍的可能就是全軍覆滅。
借著天空清冷暗淡的月光,完顏撒離喝打量了一下身邊的軍士,發現軍士們雖然略有驚惶之色,但卻並不嚴重,絕對還有一戰之力。
完顏撒離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他望了望汴梁方向,望了望神垕方向,最後卻把目光轉到了南方。
“中原能戰者,不過護民一軍。既然從禹州突向應天的計謀被失破,老夫就把大軍轉向南方。我倒要看看,信州鄧州可還有能擋住我大金鐵蹄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