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玨憮然了良久,捂著胸口頹然道:“這種曲折回環、情節生動的故事不像是你這種智商的人能編出來的。”又放下手打量了我一陣,搖了搖頭道:“女人果然都是禍水,還好我沒有娶你,否則早就被你克得連骨頭都不剩了!”說完後看了看我鋒利的眼神和即將拔出的露華劍,他又及時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話,“呃……其實這也不能全怪女人,女人之所以成為禍水,是因為男人想要趟這趟渾水,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男人的錯。”
我滿意地點頭:“少年,你終於覺悟了。”
覺悟的少年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覺得我以後都不想再招惹女人了。”
我心裏跳了兩跳:“難道你以後想去招惹男人?”
蘇玨狠狠瞪了我兩眼,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收回目光疑惑道:“那你孤身一人跑到西翰來做什麼?”
我想了想,覺得暫時不能把我的計劃告訴他,於是回答道:“就是突然想來妖族玩玩嘛!你也知道我一生放蕩不羈喜愛遊山玩水。”
他皺了皺眉頭:“你在說謊,你肯定還有事情瞞著我。”
我說:“哪有,我從來不說謊的,你不要隨便汙蔑我。”
他笑了笑:“我還不知道你,你從小隻要一說謊,就愛把右手縮到袖子裏背到身後。”
我僵了一僵,感覺自己的右手果然如他所說背在了身後,而且縮進了袖子裏。我竟一直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難怪以前我隻要一說謊師父和蘇玨就能看出來。我覺得我不能就這樣被他揭穿,於是大聲同他理論:“我覺得天氣很冷,手露在外麵容易生凍瘡,這才縮進去的。”
他無語到:“現在是盛夏……”頓了頓他問:“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我低下頭道:“我終於看開之前經曆的一切不過是闖入無物之陣的一場虛幻,我想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所以來此遊曆一番而已。”
“這荒郊野外有什麼可遊曆的?”他咬牙道:“我記得小時候我們總是無話不說,為何如今你總想著事事瞞我,阿瑾,難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這麼多東西嗎?”
“是!”我淡淡答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千座山萬條水,你做你的妖族太子去,管我幹什麼?”
“你……”蘇玨用手指著我道:“蘇瑾初,你太過分了!”
我覺得不能讓蘇玨跟著我去找獨川先生,否則他一定會知曉我接下來的計劃,一個危險的計劃越少人參與越好,何況我不想蘇玨受到任何傷害,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將他趕走。我硬聲喝道:“我就是這麼過分,你最好離我遠遠的,我看到你這張臉就心煩。”他一張白淨的臉開始發青,我再接再厲道:“還不快滾,杵在這裏做什?等山賊再來一次嗎?”他瞪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擦著我的肩膀從我身旁走過,我沒有再回頭看他,辨別了方位後,便快步向西邊走去。
“喂,阿瑾,等等我!”蘇玨突然在後麵喊道。我回過頭去看,原來他沒有走,隻是將我落在地上的麵紗撿了起來。我撫了撫額頭,歎了聲“不好”,背起包袱便急急向前跑去。
他在後麵緊追不舍,我隻好一直往前跑,早知道先前我就不該那麼多事去搭理他。跑著跑著也不知怎麼絆上了根草繩,我一步沒收穩便栽了個跟頭,偏這還是個斜坡,滾將了一段這才停下來。我抓了一把草歎息了一聲,真是流年不利,天地不仁,怎麼會結取這麼多的無可奈何?
蘇玨施施然蹲到我麵前,又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好整以暇地將我看著。我矉了他一眼:“手呢?還不快扶我起來!”
他這才站起身將我扶起來,隻覺腳踝處有隱隱痛意,我將手中的草灑了他一身,“你追上來幹嘛?你腦子被門夾了是不是?”
他齤然笑道:“那你跑這麼快幹什麼?現在是已經嫌棄我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低了低頭不知怎麼開口,溯流從之,如果我還是藥王穀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該多好啊!
“好,那些事我都不問了。料想這些日子你也過得不容易,隻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老想著把我甩下。有什麼事情,我陪你一起解決。”
我抬起頭望了望他,舊日那個白衣少年的影像曆曆浮現、褪色、結晶,他原來已經變了如此之多。人總是要成長,曆經不同風景後才會逐漸變得成熟,瑾初如斯,蘇玨如斯。從前我時時擔心他的能力,卻沒有意識到那是對他的一種否定,我執著著想要去保護他,正如景商執著著想要保護我。但其實我並不那麼需要景商的保護,脫離了他我照樣可以伶俜自往,蘇玨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