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節大課,然後自修,劉莎莎打來電話說晚上不回來吃了,一個勁地抱歉,梁辰沒說什麼,隻是有些想念她,卻不好意思說出口。李吉和王浩然幾個小子非要拽著梁辰去球室吃,梁辰拒絕了,雖然是兄弟,整天膩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有時候微妙的距離也是一種美,還能讓感情更深入一步,不至於冷淡,卻又能保持新鮮感。梁辰似乎對於這種尺度的把握天生有一種掌控感,分寸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
晚上吃過了飯,去圖書館看了會兒書,整理了一下白天的筆記,看看時間差不多到了,騎上了自己的摩托,去了李宅,畢竟,他現在還要繼續擔負起老師的職責來。況且,他也答應過王麗薇,要跟李厚民談一談,雖然對於這個結果並不報太大希望,不過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這也是他做人的原則了。
七點鍾左右的時候,梁辰已經到了李宅,在鄭管家的迎接下,摘下頭盔上了樓,李厚民沒在家,應該是出去應酬了,不過鄭管家說他九點鍾左右的時候應該會回來,希望梁辰到時候沒走的話等他一下,他想跟梁辰聊聊天。
這也正是梁辰所希望的,自然應承了下來。
上了樓,李想正埋頭於一堆課本之中,幾乎是以忘我的精神在學習,看來真是把那個五年之約當成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約定了,梁辰摸了摸鼻子,突然間有些莫名其妙地後悔,以他的智慧和從容,居然也開始有些惶然,不知道這對李想來說倒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見到梁辰來了,李想居然變得很沉靜起來,極其淑女地向他微笑問好,還將煙和茶水都給他準備好了,接下來,沒有半點耽擱,立馬將自己這幾天學習中所遇到的問題逐一向梁辰請教,整整兩個小時,兩個人都是在緊張的對答與解析習題中度過的,直到李想將自己這幾天所有的問題全都問了一遍,才心滿意足地重新投入到對新知識的學習當中去了。
梁辰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果照這個速度進行下去的話,恐怕最多不超過半個月,自己這個家教就可以光榮下崗了。這丫頭實在太聰明了,如果發狠將一門心思用在學習,根本就沒有能難得住她的問題,要不是初二耽擱了半年,這位天才少女絕對能跳級提前考入省重點高中。
九點鍾到了,外麵的門居然準時響了起來,李厚民回來了。
“你先自己學習吧,我有些事情需要下樓跟你父親談談。”梁辰站了起來,拍了拍李想的頭溫和地笑道,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動作了。
“不要拍我的頭,我不是小孩子了。”李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今天出奇地反抗道,繼續埋頭學習。
梁辰愣了一下,隨後啞然失笑,沒再說什麼,出去帶上了門,直接下了樓。
李厚民此刻正將自己扔進了沙裏,半躺在沙發上,扯開了領帶,見到梁辰下來,嘴裏吐著酒氣,“梁老師,正好我還想找你,來來來,陪我聊聊天!”
他向著梁辰招手道。
梁辰笑了笑,直接下了樓,坐在了李厚民的對麵,鄭管家早奉上了茶水。
端起茶水揭開茶碗,撩了下金黃的茶湯上飄浮的茶葉,迅速啜了三口,體會口腔內悠然生津的妙趣,隨後才放下了茶碗,抬起頭,“李先生看來很煩悶?”其實他這是在明知故問了。
李厚民暫未回話,隻是學著梁辰的樣子淺啜了三口茶,抿了進去,閉目體會了良久,才吐出了一口混合著茶香的悶氣,“你都知道,又何必再問?”他瞥了梁辰一眼,苦澀地笑道。
“那證明你心底還是放不下。如果真能放下,以你的心性,十年過去了,早就淡然,又何必煩悶?”梁辰望著李厚民,淡淡一笑道。
“誰說我放不下?我會放不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是恨我十幾年前瞎了眼,怎麼就會看上她!”李厚民握起了拳頭捶在了沙發上,嘴裏惡狠狠地罵道,可是眼裏的哀傷與憤怒,還是證明他無法釋然。
“其實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有時候,恨也是愛的一種表現方式,因為愛得深,所以才會恨得深,而且愛與恨是會相互轉化促進的,愈愛愈恨,愈恨愈愛。無論你是否承認,這種情感都盤踞在你的內心,讓你甜蜜,或是讓你切齒,就算你百般否認,它就在那裏客觀存在著,不以你外在的刻意抵觸不願去提及而湮滅消散了。”梁辰這段話頗有些像饒口令,說得有些拗嘴,但李厚民明白梁辰的意思,長長地歎了口氣,從桌子上的雪茄盒子裏抽出了兩根待客用的雪茄,用小銀剪絞去了兩邊頭兒,遞給了梁辰一隻。十年戒煙苦功,一朝全廢,隻為曾經的愛人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