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何春林看到抱著肚子躺在地上直吐白沫子的張達時,整個人都要炸了,尤其是當張達抱著他大腿嚎啕大哭的時候,他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
他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外甥張達,從小到大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來養,連他妹妹都比不他跟這位外甥親,現在看到張達的慘像,他當真是心痛如割。
“梁辰,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何春林怒吼道,不過無意間倒是忽略了一個事實——其實張達本身也已經是二十二三歲的年紀了,初中沒畢業就綴學在這一片混,算起來比梁辰還要大上兩歲,怎麼說跟梁辰比起來也不算是孩子,他這樣說倒是擺明了把梁辰放到跟自己同樣的地位上來對待了。
沒辦法,梁辰就屬於那種讓人愈接觸便愈容易忽略他的年紀的人,他行事穩健卻又狠辣,處處料敵於先,單就這份閱曆和心機,就算是普通四五十歲的人打捆來一紮也不是他的對手了。何春林把他擺到與自己等同的位置上,倒也不是沒有理由了。
張達在他麵前,甚至連個白癡兒童都不如了。
梁辰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負著手走到了何春林的身前,直視著他,“何所長,我們又見麵了,真是很榮幸。”
“少扯這些沒用的,你倒底想怎麼樣?如果你再敢動我外甥一手指頭,就算我拚了命,也要跟你鬥到底。”何春林怒吼道。
“跟我鬥到底?嗬嗬,何所長,大概你忘了現在已經失去了跟我鬥的資格吧?我手裏可不僅僅有那段嚴重違法的視頻!”梁辰冷冷地望著他說道,眼神咄咄逼人,這一刻顯露出某種無形的霸氣來。
“你不要欺人太甚!”何春林被梁辰這句話一戳,怒火迅速消滅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脊背上的森寒之意,雖然依舊在色厲內荏地吼著,但卻實在不敢再跟梁辰叫囂下去了。
“我並沒有欺負人,如我所言,隻不過是來跟張達談筆生意而已。隻不過他不願意跟我談,還要拿刀砍我,沒辦法,我隻好自衛出手,事情就是這樣了。”梁辰聳了聳肩膀,重新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旁邊坐了下去,掏出隻枝煙來點燃。
“你談個什麼狗屁的生意,居然四十萬就要買我們的房子,你這屬於強行買賣,我要告你。”張達跳起來叫道,不過看他大舅臉色陰沉,對梁辰一副頗有忌憚的樣子,心底下登時就沒了底,不敢再罵什麼別的難聽的,居然說出了要去法院告他的話來。
“撲哧……”旁邊正盤算著這個地角倒底什麼好的李鐵聽了這話實在忍俊不住笑出聲來。這也太滑稽了,一個流氓居然被逼得要去告狀了,說出去簡直讓人笑破肚皮,更何況,他身旁站著的就是何春林,派出所的副所長,本身就是公檢法的。
“你給我閉嘴。”何春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個外甥實在不爭氣,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他一聲怒吼,張達終於乖乖地閉上了嘴巴,看起來,對這個大舅實在忌憚得緊。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誰再敢進來或是在門外偷聽,我打折你們的腿!”何春林向著屋子裏的那些小混混們再次吼了一嗓子。
那些小混混原本就被嚇得要死要活的,早就想走了,卻礙於梁辰一直堵在門口,怕走過去引起誤會,沒人敢出這個門。現在聽了何春林的話,登時如蒙大郝,一窩蜂地跑了出去,不過就算是跑,也是分兩邊先悄悄地繞過梁辰的身畔,力爭離得他遠遠的,基本上都是貼著牆根兒溜到了門口才敢撒腿便跑的。
“鐵子,把門關上。”梁辰向李鐵指了指卷簾門,說道。
“好咧,辰哥。”李鐵趕緊顛兒顛兒地去把這卷簾門關上了,此刻,屋子裏隻剩下這四個人。
“何所長,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地談談生意的事情了吧?”梁辰坐在椅子上,抱著肩膀望向何春林,淡淡地一笑道。
何春林臉上陰晴不定,盯著梁辰,半晌也不說話。
“聽張達剛才說,這房子是你的,嗬嗬,這就更好辦了。鐵子,估摸一下,這房子有幾年了?”梁辰轉頭望向李鐵問道。
“看這種大梁的結構就知道是七八年前的老房子,還不是框架式的呢。”李鐵抬頭轉了一圈兒,肯定地說道。
“嗯,那就好。七八年前,全國房價還沒有失控,屬於正常範疇內,尤其是在咱們這樣北方城市,最多也就是五千塊一平方米,這還是多說的。剛才張達說你是房主,而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在這裏當派出所指導員了,嗯,如果不出意料的話,當初你從開發商手裏買下的這房子的時候,以你的能量,最多也就是兩千塊撐死,搞不好甚至更少。算一算的話,你這房子當初也就花了二十萬左右罷了。現在我給你四十萬,你還賺了二十萬。何所長,這筆帳,算得並不過份吧?”梁辰嗬嗬一笑,緩緩道來,不過卻是有意忽略了房價上漲因素和通貨膨脹因素。也是的,他擺明了就是強龍渡江飛象過河來了,四十萬,這隻不過是一個象征性的概念數字而已。況且,用腳丫子想想,這房子當初何春林來得根本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以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放棄這種大好的賺錢機會?不狠狠撈一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