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門開了,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打開了門,望見秋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小林子,你回來啦?”
老人家雖然頭發花白,但精神依舊矍鑠健旺,腰杆拔得筆直,身體也很好,眉宇間依稀還能見到曾經身為軍人的那股子氣質,他很是親切地地望著秋林微笑說道。
“黃伯,我回來了。爺爺在麼?”秋林向裏麵探頭探腦地道,明知故問。同時向梁辰介紹,“這是我爺爺當年的警衛員,終身未娶,一直跟在爺爺身旁,我們大家都叫他黃伯。”梁辰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黃伯”。
“嗬嗬,在,進來吧,他昨天就一直在念叨你,當然,還有你的這位朋友。”黃伯笑著點了點頭,看了梁辰一眼,倒是吃了一驚,大概沒想到老爺子點名要見的人,居然這樣年輕。
“這個,黃伯,您知不知道我爺爺念叨我們,倒底想幹什麼啊?”秋林小心翼翼地問道,對黃伯倒很是尊重。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進來再說吧。你總不至於過家門而不入吧?”黃伯哈哈一笑,已經拉開了門。
裏麵倒是別有洞天,居然是一個大四合院,院子中間圍了個天井,天井中是一株大槐樹,有幾隻麻雀在樹上跳來跳去,門一開,吱喳一聲便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我爺爺呢?”秋林進了院子,畏畏縮縮地問道,跟梁辰曾經認識的那個飛揚跋扈的秋林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嗬,將軍在屋子裏練字呢,你們兩個去吧。將軍吩咐過,說你們來的時候可以直接進去找他。”黃伯一指右側的那間偏廂房道。
“好的。”秋林點了點頭,呼吸有些急促起來,緊張得要死要活的樣子,仿佛那屋子裏不是他親爺爺,而是關著一頭遠古霸王龍。
“走吧。如你所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秋林一咬牙,扯著梁辰便往那屋子裏走。
到了屋外,輕輕地敲了幾下門,屋子裏響起了一個蒼老卻無比威嚴的聲音,“進來。”
秋林推開了門,梁辰向前一望,就看見一個老者正在練字。這麼冷的天,老人家居然隻穿了一件白綢練功服,僅僅在外麵套了一個小馬甲而已,卻是絲毫沒有冷的感覺。
老人家一頭富麗堂皇的白發,發根兒居然還有著星星點點的黑,好像隨時都能返老還童似的。
此刻,他正在低頭寫字,墨汁淋漓,沉浸其中,快意非常。
“爺爺……”秋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咧嘴狀甚歡快的道。不過聲音叫得那個甜,讓梁辰聽了身上都直起雞皮疙瘩。讓秋林這樣的人耍嗲,的確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
“閉嘴,站在那裏,待我練完字再說。”老人家頭也不抬地冷哼了一聲,繼續練字。
秋林立馬噤若寒蟬,就跟捏死了一樣,不敢再發出一聲,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了。
“你過來。”老人家又寫了幾個字,依舊未抬頭,隻是喊了一聲,秋林吃了一驚,以為是在喊自己,剛要邁步,梁辰卻輕輕一把扯住了他,整束了一下衣服,走了過去,到了案前三米處,鞠了一躬,“秋將軍好。晚輩梁辰,祝您老當益壯,龍馬精神,永享天年。”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叫你?”秋老將軍依舊沒有抬頭,還在練字,淡淡地問道。
“因為您想見我。”梁辰笑笑應道。
“見你未必叫你。”秋老將軍說了一句沒有頭腦的話。
“叫我是抬愛,如果不叫我恐怕就意味著禍事了。”梁辰的話裏也頗有玄機。
“噢?叫你就證明沒有禍事麼?”秋老將軍終於抬起了頭來,一張國字臉,兩道長壽眉,兩隻眼睛沒有半點混濁,依舊清亮無比,裏麵有看破了世間一切的淡定衝和,不過底處卻依舊隱藏著飛揚砥劍那種永遠一直向前的無畏精神,那是與生俱來永遠都無法改變的性格特質,經曆了一生戎馬浴血之後,如百煉之劍,彰顯著國之銳器的那種鋒芒,當然,這種鋒芒隻是偶爾一閃,也唯有梁辰這樣的人能才能略微感知捕捉到罷了。
“嗬嗬,能夠抬愛叫到晚輩,而且隻用一個‘你’字,就算有禍事,晚輩也榮幸之至。”梁辰微笑道,神色間沒有半點緊張,相反卻愈加放鬆,可他身後的秋林卻是手心裏已經抓出了一把汗來,暗暗埋怨梁辰不知道天高地厚,有多少達官顯貴甚至在整個華夏都能排得上號的大人物見到老爺子的時候都畢恭畢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可倒好,居然這麼談笑風生的,真以為跟鄰家老爺爺擺龍門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