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身著一襲黑衣,戴著一個當地人常戴的鬥笠,鬥笠垂下,掩住了大半邊臉,況且,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依稀間,隻能在黑暗中看得見一對寒光閃爍的眼睛。
這個世界上任何對蕭瑟、陌生與冷酷的詞句都不足以形容這雙眼睛,眼裏的酷厲寡絕令所有與這雙眼睛對視的人都會禁不住心底突然間就寒冷下來,如同全世界的冰雪在這一瞬間堆積到了心底。
“梁辰,你真的就這樣死了?還是你又在耍了一個小小的手腕兒?我絕不相信你死了,這世界上能真正殺死你的人並不多,而你闖不過的難關也並不多。除非,是你自己真的想尋死。可是,你大仇未報,又怎麼可能這樣輕易放開一切地尋死呢?如果這是你對敵的手腕,在這個時候,以你的性格,並不合理。倒底,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這個情種真的對那個劉莎莎動情了?甘願為了劉莎莎而放棄一切,甚至連你的大仇都不想報了?”那雙眼睛盯著靈堂,眼神中若有所思的神色在不停地閃動,思考著。
“看來,我這一次是必須要親自動一動了,否則,這樣下去,梁辰,你恐怕真的會令我失望了。”那個黑衣緩緩地隱蔽在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依稀能夠看到,隨著夜風飄動的,是幾綹灰白的頭發,仿佛喻示著這個黑衣年紀其實並不小了。
山穀之中,梁辰正在哄著兩個孩子,手忙腳亂,一塌糊塗。好不容易將兩個孩子哄睡著了,他擦著額頭上的汗坐了下來,就算他英雄蓋世,可哄孩子這活兒實在不是他能幹的,況且,還是一次性的哄兩個,簡直能要人命。
劉莎莎不在,今天晚上她要出去平息朝陽人的怒火,所以,現在隻能由他一個人來做這些具體事情了,真是忙得夠嗆。這一刻,他才感覺到女人的偉大之處。
望著兩個折騰了好久的孩子終於睡著了,他才放下一顆心來,走到外麵剛打著火準備抽枝煙,可是猛然間,他的一口煙就悶在了肚子裏,眼神如鷹隼般向遠處電射而去,同時以無法形容的閃電般的動作撲了出去,手一伸,已經在一個花壇後抽出了一枝狙擊槍來,單膝跪地,以最嚴苛的教官也無法挑剔的動作舉槍向著遠處瞄準。
紅色的鐳色電光一閃而去,投入了深沉的寂夜之中。
透過遠紅外線夜視瞄準鏡,梁辰仔細地在他剛剛鎖定的位置搜索了一圈兒,卻沒有絲毫的發現。
皺了皺眉頭,繼續擴大搜索範圍,在其他可疑的地方也搜索了一大圈兒,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奇怪,為什麼我突然間會有種心悸的感覺?好像是誰一直在盯著我看?”搜索無果,梁辰重新將槍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站了起來,吐出了一口濁氣,心底下有些納悶。
半晌,周圍依舊毫無動靜,他搖了搖頭,重新點起了一枝煙,自己也禁不住啞然苦笑,“難道是我多疑了麼?還是這幾天的事情鬧得心力焦悴產生幻覺了?”
他開始對自己曆經無數生死危險的戰場廝殺所培養出來的對危險的直覺倒是有了一絲懷疑。
又站了半晌,剛才心頭悸動的那種感覺倒是消失無形了,而此時屋子裏的孩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大哭了起來,好像是那個男孩子,他趕緊踩滅了煙頭,轉身進了屋子,繼續去照顧孩子了。
就在他剛剛消失的瞄準的地方,不遠處的一個山巒之上,那個曾經站在靈堂外的黑衣人重新出現在原地,就像是一個幽靈般,隨時可以融入黑暗,隨時又可以從黑暗之中剝離出來,來去無蹤,很是可怕。
“原來如此,梁辰,你真是個沒骨氣的男人,居然真的為了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兒女,逃了?逃離了這個現實,做了一個畏縮不前的懦夫?真是沒用。看來,我真的有必要重新幫助你一下,讓你振作起來了。”那個黑衣人望著山下那間亮著燈光的竹樓,臉上泛起了一絲冰冷至極的冷笑來,輕聲哼道,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再不得見了。
小鎮之上,靈堂。
此刻,幾百名兄們正地守在靈堂之外,氣氛無比地壓抑,不時有低低的抽泣聲響起。盡管他們已經得到辰哥離開他們的消息好幾天了,但現在,他們卻真的沒有辦法從這種悲傷之中緩解過來,依舊沉浸在那悲痛之中無法自拔。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間走過了一票人馬,所有人全都披麻戴孝,走在最先的兩個人,一個豐神如玉,一個千嬌百媚,細細一看,是劉莎莎和她的哥哥吉再軒。
此刻,吉再軒捧著一個小小的壇子,而劉莎莎則三步一拜,向著這邊跪走了過來。她的雙膝上已經是血跡宛然,分明是被堅硬的石頭磨破了膝蓋,但她依舊就這樣三步一拜地走了過來,義無返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