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恩了一聲,卻沒有轉身往外走,她抿了抿唇,看向江河的背影,輕聲道:“小叔,以前我挺恨你那樣的,我還那麼小,你見到我不是罵我就是打我,可是等我做了鬼,我才明白你這樣做的原因,你是天煞孤星,你越那樣對我,越是對我好……”
江河猛地轉過頭:“滾!我叫你走,你沒聽見是不是?”
我轉過身,再也看不下去。
身後傳來栗子嚶嚶的哭聲,江河煩躁的走上前把門關上,隻是在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間,他煩躁的表情沒有了,眼神變得黯淡無光。他緊緊握住拳頭,狠狠打了一下牆。
鮮血從他緊握的拳頭裏滲出來,順著牆壁慢慢往下流。可是卻像是一點都沒有察覺一樣。
這是我見過江河第一次如此失態的樣子,雖然有時候他會煩心,最多也就是在房間裏一個人抽悶煙,從來不會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他心裏難受,因為天煞孤星的命運無法改變,所以他隻能將身邊在乎的人一個個的趕走。
比如江大治,比如栗子,我一直覺得我很可憐,就因為是陰時出生,所以會被人莫名其妙的追殺,然後又結了陰婚,差點變成僵屍……可是卻忽然發現,其實江河比我還要可憐,他雖然有一身的本事,卻無法保護自己的親人。
我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河,你沒有做錯,你親人也不會怪你的。”
江河一把打開了我的手,眼眶紅的嚇人:“誰他媽需要你關心。”
他轉過身朝門口走出去,也許是沒看清路,被前麵的椅子絆倒在地,他操起椅子往地上狠狠地一砸,椅子瞬間被他砸了個稀巴爛。
翠煙嚇的大叫一聲,拿著杯子蒙著頭。
我知道,他心裏擠壓太久太久了,需要找一個地方發泄,可是他不想讓我勸他,我除了站在原地看著他痛苦難過,什麼事都做不了。
他忽然轉過頭,很大聲的問我:“為什麼我是捉鬼人,為什麼偏偏是師父把我抱回來?”
我搖搖頭,我怎麼知道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我救了那麼多差點被鬼害死的人,除過數都數不清的厲鬼,可是我卻救不了江大治,救不了栗子跟白鳳,這算什麼?你告訴我,這算什麼?”他哈哈大笑了幾聲:“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他搖搖頭,身形顫抖的往病房外麵走去。
等他走了,翠煙才敢把頭伸出來,因為她的情緒會影響到我,她隻能笑著哭:“姐姐,你不要太難受,江河其實每過一陣子都會發神經,給他一個小時,他就會好的。”
我揉了揉翠煙的頭發,輕聲道:“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沒事的。”
她使勁兒搖了搖頭:“我不能給姐姐舔麻煩,我不難受,一點都不難受。”
傻翠煙,如果你真的不難受,那為什麼眼裏還有淚?我擦了擦她的淚水,輕輕歎了一聲。
翠煙為了證明她真的不難受,故意笑的很大聲,隻是她不知道,其實越是這樣,越是欲蓋彌彰。
看著他們一個個那麼痛苦的模樣,我忽然想起顧承澤說過的話,佛法無邊,能救苦救難。如果我念佛經,是不是會讓他們的痛苦減少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