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廷被押了下去,杜利威爾回寢宮洗了把臉,他邊換衣服邊看著鏡子裏那張青腫臉,嘴角卻泛起一絲笑意。
二十幾年的壓抑今天終於爆發了出來,總還是有些快意地。
約瑟皇宮東南角,是一座不大的園子。一直到瀾吉時代,這座園子都被叫做梅園。每到年末歲寒之時,梅園裏的臘梅就會爭相鬥豔。尤其是小雪初晴,梅雪相映別有一番風致。
偏偏杜利威爾登基後,命人把所有的臘梅全都鏟除後重新栽上了菊花。就連石碑和牆壁上,曆朝曆代先皇們在此賞梅之後吟詠的詩句也毫無例外地被下令抹除。宮中的老人門暗地裏扼腕歎息。但卻實在說不出什麼。莫說這園子,如今連整個國家都是他的。當然由得他隨意折騰了。
自此,這園子也就更名叫做菊園。
但自從更名菊園之後,這園子便成了整個皇宮之中最為神秘的禁忌之地。杜利威爾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菊園,就連澆水施肥除草的園丁都不能進去。
秋意漸濃,菊園裏的菊花漸次開放了。杜利威爾慢慢推開園門,返身將門仔細地關好。
在濃濃的艾香味道中,他慢慢走向一座圍繞在菊花叢中的墳塚。
墳前一座小小的石碑上空無一字,杜利威爾席地而坐,雙手輕輕地在石碑上摩挲著。
“米蘭,我來看你了。”
幾名侍衛在園子外麵遠遠地守著。這二十年來侍衛換了不知幾波人了,但這位皇帝每到黃昏就會獨自來到菊園裏,直到明月高懸才從裏麵出來。二十年來從無例外。就連魔獸暴動、龐貝入侵這樣攸關帝國生死的時刻,杜利威爾的這個習慣也從未間斷。
“今天,他來了......”夕陽在桔黃的花瓣邊緣度上了一層紅暈,杜利威爾靜靜地坐在墳前,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時空,重又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個秋天......
青春的叛逆和張揚,再加上與生俱來的皇族血脈,杜利威爾的少年時代就像一匹完全沒有掌控的野馬,肆意狂放馳騁。
酗酒打架早已是很無聊的事情了,去魔獸山脈挑戰大型魔獸才有挑戰,每每傷痕累累地回到皇宮,瀾吉的責罰絲毫起不到任何勸誡作用。
而後他發現了人生中更美妙的事情,那就是女人。自從某夜在歡場破了處子之身,他便食髓知味,一發不可收拾。
青樓的娼妓,酒樓的歌女,寂寞的寡婦,一些恬不知恥的權貴們送上的小妾甚至妹妹,那段荒唐的日子裏,杜利威爾幾乎夜夜笙歌。
某個秋夜,杜利威爾在寢宮伏在一名侍女身上盡情征伐之後,看著胯下嬌喘不已麵色緋紅的女人,心裏忽然生極大的厭倦。對他來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向往的了。
百無聊賴的杜利威爾信步在宮中閑逛著,初秋的夜晚,微涼,月色卻很美。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梅園。
梅花還不到開放的時節,園內的臘梅樹在秋風中輕晃著柔軟的枝條。
杜利威爾發現不遠處有個人影,便不緊不慢地踱步過去。
那一年,杜利威爾十七歲。
那個秋夜,杜利威爾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女神。
腳步聲傳過去,那人影站了起來。月色下,那人回過頭來。
杜利威爾永遠記得那一刻,月光映照著這個年輕的女子略顯憂鬱的臉。那是一張恬淡安靜的臉,輕蹙的彎眉下,是一雙明澈如清溪般的眼睛,仿佛你一眼就能望進她的心裏。小巧的鼻子下,是薄薄的雙唇。
這張臉並不能用絕色來形容,但配上素淡的衣衫,恬靜的眼神。讓這女子在月色裏別有一番風韻。
杜利威爾看女人,一向是先看胸部,在看大腿和屁股。接下來便是根據這三個部位的評分來決定自己的行為了。
但在此刻,他竟然生不出一絲邪念,他靜靜地看著那張臉。一時竟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