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利威爾久久注視著凱文,直到此刻,他仍然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欣賞。
然後,他挑了挑那兩道濃濃的劍眉,輕聲說道:“米蘭的確懷了我的孩子,但...”說到這裏,他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但,那個孩子並不是你。當我確定米蘭懷了我的孩子,我就開始做了準備。我暗中派人人四處尋找,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替代我親生骨肉的合適人選。那個替代者,就是你。
我和米蘭的孩子一直生活在我身邊,他的名字叫做科薩德瑪。”
歲月仿佛重又回到了當初米蘭正在臨產的那一刻:杜利威爾一直在產房外陪著自己的哥哥。昆廷如坐針氈般地手足無措,杜利威爾一個勁的安慰著他。昆廷當然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弟弟比自己還要緊張的多!
產房內一名接生婆,幾名侍女,其中一個就是伊芙琳。米蘭一陣陣地呻吟,房門外的兩個男人的心也隨之一陣陣緊縮。
杜利威爾渾然不覺自己的手心已經被指甲摳出了鮮血。他不僅擔心米蘭的安危,同時也在擔心另一件事情:伊芙琳能否完成自己交給她掉包的任務。那個孩子在今天早些時候就已經被偷偷地運進了皇宮,如今就藏在接生婆隨身帶的幾個工具箱中的一個。
經曆了漫長的幾近煎熬般的等待,產房內終於傳來了嬰兒洪亮地啼哭聲。過了一會兒,臉色慘白的伊芙琳抱著一個小繈褓走了出來。聲音顫抖著對昆廷說道:
“給殿下道喜了,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同時,伊芙琳很隱蔽地向杜利威爾點了點頭。
昆廷和杜利威爾都兀自心花怒放,隻是這高興的緣由各自不同。
當天晚上,杜利威爾就把接生婆帶出來的孩子偷偷帶出宮去,放在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好生照顧著。這一切,產後虛脫處於半昏迷狀態的米蘭本人也毫不知情。
伊芙琳是怎麼支開其他人的,杜利威爾並不關心,但這個接生婆終究是個隱患。那接生婆倒也光棍,沒過多少時日竟然自己服毒自盡了。
凱文今天經受的震撼絕對比這二十幾年加到一起還要多。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幹澀,渾身上下猶如爬滿了千萬隻螞蟻,這些螞蟻在不停地撕咬著自己的身體,遍布全身的微小痛楚像一張大網完完全全地籠罩著他。他的手腳開始冰冷,舌頭竟然開始變得僵硬而麻木。
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蟬鳴聲,視野裏開始出現一道道黃色的光暈,在這光暈裏,凱文看見昆廷絕望地衝著杜利威爾吼叫著些什麼,但他卻根本無法聽見一個字,滿腦袋裏隻有尖銳刺耳的蟬鳴聲!
眼中的黃色光暈不停地變換著,昆廷在這光暈中猛地大口大口地吐著猩紅鮮血,然後仰麵朝天倒地不起......
似乎有一個陰森森的聲音不斷地從心頭劃過:“你隻不過是個贗品!”這聲音夾雜在蟬鳴聲中,不停地回蕩著,“贗~品,你~你~你~你是個贗品,贗品品品品...”
杜利威爾那濃重的眉毛在視野裏旋轉起來,凱文的胃裏沒來由地一陣陣強勁的痙攣。他俯下身子,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著,那僵硬的舌頭上傳來濃濃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