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洪鈞迷迷糊糊中感覺到額頭痛得厲害,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的環境讓他熟悉又陌生,很像十年前他在雲平鄉住的小醫院,碎花的棉被,打著皺的單薄床單,白色粉刷的天花板,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夜晚。
牽了牽手,好像感覺手背上有什麼東西紮著,有點痛,好像刺進皮膚的針頭,抬頭看見,一罐大大的透明液體掛在鐵杆子上,順著一根細小的輸液管滴著營養液,原來他正在輸液。
“嘶……”。林洪鈞抽了一口冷氣,額頭上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用手摸了摸額頭,紗布包著額頭上的一個大包,隻要眉頭牽動一下就會特別痛。
看了看周圍,病房比較破舊,幾個護士進進出出,一會兒推著小車子,一會兒拿藥,一會兒又高喊醫生,病房裏總共六個病床,每個病人都是外傷,聽他們的說話內容林洪鈞了解到,有的人身體被棍打,有的人被刀劃破胳膊,還有一個最嚴重的,好像腹部被捅了一刀,醫生剛剛做完縫合手術,一個護士正專門看著他。
小心地移動了一下身子,翻看了一下四周,他的公文包不見了,那裏麵可是存放著最重要的文件證據啊!
林洪鈞一著急,又牽動了額頭的傷,疼得他擰起臉不敢再動。
“不對啊。”林洪鈞猛然驚醒,他記得很清楚,身為北京市紀委監察局監察科副主任,副處級幹部,自己正在秘密查辦北京市海龍區副區長雷雲剛勾結國企高層領導吞沒國家財產的案子,他在控製了一名重要證人後簡單地向監察科主任萬向東彙報,,將資料整理完畢後他打算將證據和證人都彙報給監察局長,但第二天剛一出門,一輛麵包車內就衝出一個蒙麵持鐵棍的男子,他隻看到一個紅色棒球棍模樣的影子就被打中腦袋,暈了過去。
自己應該在醫院是沒錯,可是北京海龍區這種大城市裏怎麼會有這麼破舊的醫院,這裏簡直像是鄉下那種簡陋的小醫院。
招來一名匆忙而過的護士,林洪鈞問道:“護士,這裏是哪家醫院?”
護士怪異地看了他兩眼,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道:“你被打傻了吧,雲平鄉這附近就一家正康醫院,還什麼哪家醫院。”
“雲平鄉?”林洪鈞驚聲問道。
是十年前的那個雲平鄉,自己第一次主政的雲平鄉,那個給自己夢想,又給自己屈辱的雲平鄉,難道回到了十年前的雲平鄉?
再次確認了一下,加上自己的回憶,可不就是,十年前不就是這麼一個場景嗎,自己去調解楊家村和李家村的矛盾,兩方人卻突然就動手,自己被殃及池魚,額頭被人打了一下,也是那一次之後,自己的滿腔熱血頓時被基層的“野蠻刁民”化為了心灰意冷,三個月後調離雲平鄉,自己的主政生涯剛剛開始就斷然結束。
遙遠的記憶被慢慢拉回,現在的林洪鈞還是大餘縣雲平鄉鄉長,鄉黨委副書記,剛剛上任一個月。
老天又給他一次機會重來,可是這次,他不會選擇回北京,而是會留在基層,一步步走向高官路,絕不會讓他這十年白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