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村子裏已經沒有了人聲,沒有了燈光。村民們勞作了一天,都已睡去。
陸渙靜靜地坐在祭壇上,望著滿天繁星,思緒萬千。白日裏與諸葛天的一番談話,了解到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陸渙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陸大哥!”就在這時,隻聽一聲低喚。
陸渙回過頭去,卻見諸葛鶯鶯俏生生的站在不遠處,月華如水,而她就好像這水中的精靈,踏波而來。
諸葛鶯鶯與陸渙目光相觸,不由俏臉微紅,坐到陸渙身邊,輕輕道:“陸大哥,白天你與爹說完話後,便一直在這祭壇之上,可是有什麼心事?”
“自我修道以來,便有人成天教導正邪之分、對錯之分、是非之分、善惡之分。”陸渙轉頭看著諸葛鶯鶯,眼露疑惑道,“可是,自下山後,我所遇見所聽見的一切,都不像是原來知道的那樣。道修天天宣揚正義,可卻連老弱婦孺都要屠殺。人說魔修不堪,可是這一月來所見,無論是這村子裏的人,亦或是你父女二人,皆是有情有義之人,這是非善惡究竟該是個怎樣分法?”
鶯鶯也是沉默,許久之後,才輕輕道:“爹曾說過,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你認為是值得去做的,與人無害的,那便是對的。”
“可是那正魔大戰呢?他們正是認為值得,才去殺來殺去,那這也是對的?”陸渙追問道。
諸葛鶯鶯搖頭道:“雖然他們認為值得,但是害的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便是大大的不對了。自私與貪婪是每個人的本性,我們不能否認它,但也不能讓貪欲左右,唯有中間這個度,怕才是分清是非曲直對錯的界限吧。”
“不能否認,也不能被左右……”陸渙輕輕自語,若有所思。看見陸渙走出了一個困惑,卻又麵臨更多的疑問,諸葛鶯鶯不由得心隱隱疼了起來,直覺的眼前、心中全部是這個男子,看著看著,竟不覺有些癡了。
天上的雲,輕輕地聚攏遮住月亮,又輕輕地散去,遠遠望向祭壇,隻見上麵有兩個剪影,慢慢地靠在了一起,在月光下是那麼神秘,那麼美麗。漏箭輕移,不知不覺中,天竟是亮了。
陸渙這一夜都在思索,忘記了身在何處,忘記了身邊何人。直到旭日將溫暖的光芒灑在他的身上,陸渙才恍然驚醒。這時就覺得左肩上微微有些異樣,不由轉頭看去。卻是鶯鶯倚著睡著了,在陽光下,白皙嬌嫩的肌膚閃著柔和的光彩,俏臉微紅,眉頭輕蹙。看著熟睡中像個孩子一樣的鶯鶯,陸渙想叫醒她,卻又怕打破這寧靜中的美麗,猶豫再三,終是沒有出聲,靜靜的坐在地上,耐心的等待起來。
時已將晌午,陽光不再那麼柔和,漸漸強烈起來。鶯鶯隻覺眼前隱隱有些刺痛,伸手擋在了眼前,卻是醒了過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倚著陸渙的肩膀,聞著近在咫尺強烈的男子氣息,鶯鶯不由得心如鹿撞,俏臉嫣紅,呼吸急促了起來。這時就聽耳邊傳來溫和的聲音道:“醒了?”
鶯鶯這才回過神來,想到方才情景,“呀”的輕叫一聲,臻首低垂,不敢去看陸渙。陸歡見狀不由微微搖頭,聰明如他,豈會不知鶯鶯的心思,況這個美麗的少女這一月多來對他無微不至,說是對其沒有好感那自是騙人。隻是他的心中早已有另一個身影,又怎能再去喜歡別人。
陸渙心下微微一歎,暗道:“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遂別過頭去不看鶯鶯,口中道:“鶯鶯,帶我去找前輩,我有話說。”
“嗯。”見陸渙並沒有看她,鶯鶯心中不由一陣失落,點點頭道。
二人行下祭壇,便見諸葛天正站在不遠處,與一個老者在說些什麼。見陸渙和鶯鶯走來,諸葛天已經猜到陸渙目的,眼中不經意閃過一絲無奈。這時,陸渙走上前來,對諸葛天抱拳道:“這一月來多謝前輩與鶯鶯對晚輩的照料,但晚輩離宗已經有一段時間,是該回去了。”
鶯鶯就站在陸渙身後,聽聞此語,不由露出濃濃的失落之情,眼睛也隱有淚光閃現,若不是她極力忍住,早已痛哭失聲。諸葛天看見女兒傷心之色,心下不由不快,語氣也冷了不少,淡淡道:“你那山河宗同門行事毒辣,更是欲置你於死地,況那些所謂道修也未必如他們所說那樣高尚,你又何必回去?”
陸渙搖頭道:“無論如何,那畢竟是我的門派,有對我恩重如山的師父,有肝膽相照的朋友,我又怎能隻因為自己的不快,而去舍棄他們?”
諸葛天長歎一聲,道:“看來你意已決,那便回去吧,隻是到時候莫要後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