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早已散盡了最後一抹餘暉,那石崖上卻是多了一道身影。海風習習,吹動著她身上的綠裙。一縷白發輕輕地拂過臉頰,卻又是被輕輕地撩開。
無極之海茫茫一片,也不再蕩漾著夕照。偶爾一道浪頭拍來,砸在石崖下,嘩嘩作響。遠方的船影早已不見蹤跡,唯有天際的雲彩還未曾散去。
許久之後,白發女子輕歎一聲,喃喃道:“他已經去了麼?如此,也好。”隨即聲音轉冷,對著身後道:“備船,出海!”
“是!聖女!”隻見身後登時站出兩名白發老者,修為之高,話音竟然隱隱震得四周空間一陣波動。
這時,一名老者飛身而起,向著石崖下落去。隻見其方一落到石崖之下,衝擊到石崖的海水竟然詭異的向後退去,露出一大片淺灘。老者向著石崖一掌擊去,隻聽轟隆一聲,石壁碎裂,露出一個大洞。卻原來這石崖中空,隻見其中竟然還有三艘大船。正中一艘龍骨巨大,氣勢恢宏,此刻卻是被老者虛空一托,慢慢的飄了出來。隨即升起到石崖之上。
白發女子輕輕一躍,便即落到船上。隨後那兩名老者也是落在船上,大船漸漸地飄向海麵,向前疾駛而去。
……
入夜,無極之海。
陸渙與李太白坐在船頭,身前已經是擺放了十幾個空酒壺。
李太白道:“這艘船必然是某個巫族重要之人的,竟然還有類似於聚靈炮的法寶。”
陸渙也是點點頭,道:“不知還有多少時日才能到達巫族大陸呢?”
李太白笑道:“要是傳說不差,以這船的速度來看,當還有三個月方能到。”
“三個月?”陸渙眉頭一皺道,“希望他們能頂得住吧。”
李太白笑道:“必然可以,我八州修士何曾懼怕過誰來?又何曾被人打敗過?就算是最後隻剩下一兵一卒,軒轅界卻還有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之說。”
陸渙聽罷,喃喃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旋即眼中一亮,自己當年轉生軒轅,也是聽過這般言語,此時想來,不由得一陣豪氣從心中漸漸散發出來。
此時就見李太白站起身來,笑道:“長途漫漫,要是這樣苦等,卻也是煎熬。既然酒喝足了,那便睡去。”
陸渙聞言不由啞然失笑,到了他們這般修為,卻還用得著睡覺?李太白看出了陸渙的心思,笑道:“萬物皆可入道,這睡覺,誰說又不算的是一種修煉悟道的方法?”
陸渙不由心中一動,但覺與李太白相識以來,其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往往能直點要害,蘊含至理。或許他自己都未能明了,但陸渙聽到,卻仿如醍醐灌頂一般,豁然開朗不少。陸渙聞言笑道:“既如此,那大哥便去修煉吧,小弟還沒喝夠呢。”
李太白揶揄道:“這酒是要省著喝的,若是喝完了,那巫族大陸上卻沒有酒,到時候酒蟲大鬧起來,這實力可是會下降的。”
陸渙也是笑道:“再喝一壺,就一壺。”
李太白哈哈一笑,卻是也不再說別的,向船艙中行去。
陸渙此時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船舷上,手中酒壺又開,仰頭喝了一口。看著滄海之上一輪明月高懸,將這萬頃波濤照的波光粼粼,心中頓時開闊了不少。隻是瞬間,卻又是多了許多愁緒,想到了許多人。想到臨別時薑輕雨的話語,想到了他的妻子鶯鶯。
本來打算回來之後,欲要到那東來山脈魔神宮看看,鶯鶯究竟是生是死。可是卻始終事與願違,如今離著那東來山脈越來越遠,不知還能不能回來,回來究竟又會是何時?
這時,那明月看起來越發的亮了,海上微風漸起,吹動著陸渙的長發,吹響了嘩嘩的浪聲。陸渙看著船下浪濤被那船尖破開,分散兩處,卻最終又是化為一起,就連那蕩起的波紋,也不過才半丈便已然歸於平靜。
此時的陸渙心中突然有了一種玄妙的感覺,似乎抓住了什麼一般。一動不動的看著船下海水被劃開,泛起道道漣漪,最終卻又是消散,與這無邊海水渾然一體。
陸渙心中一動,暗道:“人走在陸地之上,會留下或深或淺的足跡。而飛翔於天際,暢遊於海麵,卻是絲毫痕跡也不能留下。這便是屬於天空與海洋的博大和包容麼?任你再強的衝擊,卻也是打不散,衝不破,化不開,斬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