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蒼凡猶豫一陣,腦海之中卻浮現出那日在涇陽城大街上的一幕。
莫蒼凡對茶紅隻有兄妹之情,而茶紅卻對他情深意重,遠遠超出兄妹的範疇,他忽然覺得茶紅的和尚身份巧合事宜的掩蓋這種尷尬。
“哥,我…我喜歡你!”那日在涇陽城大街上,茶紅兩曄微紅,身上迸發著少女獨有的體香。
莫蒼凡微微一蹙,輕聲笑道:“茶紅妹子,你喝醉了!哥這就送你回客棧!哥也喜歡你!誰要你是我的妹子呢?”
茶紅眼角微斜,在莫蒼凡的擁抱中,顫顫巍巍的朝著城頭客棧走去。
對於茶紅來說,這世上有一種愛,隻需要遠遠地望著,知道他安好,便可勝過青燈古佛、夜雨無聲。
這些日子以來,茶紅已經漸漸適應佛門打坐聽更,除了每日在佛祖麵前為莫蒼凡祈禱之外,便是無邊無盡的寂寥與落寞。
忘言大師是苦行僧,他所傳授給弟子的,也隻能是苦修。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茶紅已經被忘言大師的佛學造詣潛移默化。
茶紅依舊不清楚佛學所講的眾生是什麼?她每日每夜在青燈下抄寫經文,長年累月在佛像前虔誠叩拜,不為求來生,隻為了這一世莫蒼凡能夠安好。茶紅覺得,她的眾生就是莫蒼凡,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念頭能夠讓她挨的過漫漫長夜、淒淒佛音。
“殘忘僧人,與我一起同行的阿狸姑娘呢?她怎麼沒來?”莫蒼凡忽然想起,那日在陰山崖上,阿狸明明在現場,如今卻不見去向,“殘忘僧人,就是柳門的那個白衣女孩,她不會被鬼宗擄走了?”
莫蒼凡忽然想起靈千仞、胡一白一心想要戳和他與阿狸,如今母親去世,阿狸消失,反而有些能夠輕鬆推掉這門婚事了!
“公子,陰山崖上哪有什麼阿狸?”茶紅微微一樂,俏皮道,“偌大的雪地上,連一隻白色狐狸都沒有!”
“沒有?陰山上怎麼會沒有阿狸呢?”莫蒼凡微微一蹙,沉思一陣,道,“這倒有點不符合阿狸姑娘的性格,莫非阿狸姑娘真的被幽冥界鬼宗莫離擄走了?要不然她不會不告而別!”
阿狸對莫蒼凡有數次救命之恩,莫蒼凡對阿狸也知之甚詳,不告而別絕非阿狸姑娘的天性。
莫蒼凡心頭鬱鬱,如果要是去幽冥界搭救阿狸,他的那點三腳貓道術,根本抵擋不了幽冥界群魔,他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瞟在茶紅的身上。
“殘忘僧人,蒼凡有一事相求!”莫蒼凡雙手作輯,緩緩施禮道。
“公子,但說無妨!”茶紅轉過身來,正對著莫蒼凡,雙手緊張的扯動著念珠,“公子,您盡管說!殘忘定當竭盡全力!”
“殘忘僧人,前些日子我義母靈千仞跳入懸崖,今日恐怕屍骨蕩然無存,不過蒼凡還想去崖地尋找一番!”
“哦,公子。你說的那位靈千仞,就是百年前解救涇陽危機的大英雄嘛?”
莫蒼凡瑟瑟一笑,始終沒將涇陽一戰的前因後果告訴茶紅。如果茶紅知道靈千仞放出鄔雅,才會有涇陽一戰的話,茶紅還會把靈千仞當做大英雄嘛?莫蒼凡眼神迷離,頻頻點頭。
茶紅繼續說道:“公子,既然靈千仞是你義母,那便去山下,尋找一下屍骨,也是人之常情!俗話說百善孝為先,公子這是在盡孝!”
茶紅沒有反對,便是答應莫蒼凡的懇求了。
“殘忘僧人,那明日你我便悄悄潛下陰山崖,將我母親的屍骨背回來,再由你將我母親的屍骨葬在無涯觀山門一側的翠竹林內。”
茶紅頻頻點頭,痛聲答應下來,“這樣一來,殘忘便能與公子一起去拜謁伯母!靈千仞伯母一世英名,殘忘能給伯母念經超度,亦是殘忘的福氣。阿彌陀佛,願伯母早日通往西方極樂世界!”
莫蒼凡雙手合十,劍目緊閉,虔誠道:“阿彌陀佛,母親一生光明磊落、敢愛敢恨,母親定能超度,多謝殘忘僧人!”
窗戶飛舞的雪花忽然飄入小屋內,融於莫蒼凡的手中。
茶紅連忙將窗戶關住,輕聲道:“定然是伯母聽到我們的談話,化作雪花來看望蒼凡了!”
莫蒼凡揚起佛衣,頓足跪在地上,望著窗外紛紛擾擾的白雪,和手中已經消融的雪水,“母親,您若是回來看孩兒,就暫留一會吧!”
“咣當~”
窗外忽然飛來一陣雪雨,木扇窗戶瞬間崩開,鵝毛大雪飄散在莫蒼凡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