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園是個四合院,房間不多,與陸元鬆在荊林侯府的居住之地相差不大,不過較之有些簡陋,長春園的管事陸燦將陸元鬆和小青兩人安置在了東邊的廂房,而陸燦等六人住在北邊,隔得不遠,高喊一聲都能聽到。
陸元鬆住進主臥室,隔壁就住著小青,行李安置過後,小青顯得無比乖巧地主動給陸元鬆鋪了床,燒了熱水給陸元鬆泡腳解乏。最開始出玄京的時候,陸元鬆對於小青的服侍並不習慣,但隨著這半個多月的相處,陸元鬆已經非常坦然了。
這不叫墮落,誰讓他降生在一個公侯之子身上呢?老天定他是一生享受,他隻能欣然接受。
夜色漸漸深沉,小青已經回房,陸元鬆卻沒有這個時候睡覺,雖一路顛簸有些累,但他沒有早睡的習慣,相對於後世的熬夜,此時無疑算是很早。
推開窗戶,一輪明亮的月亮映入眼中。陸元鬆知道,今天是八月十四,明日就是八月十五,在後世是中秋節,而在大玄皇朝卻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然而,陸元鬆還是不可抑止地生出了一些思念之情,中秋節本是一家團聚的日子,誰想與親人隔了幾個世紀,隔了幾個維度。
思鄉之情一旦萌發,便一發不可收拾。
陸元鬆看著圓潤的月亮好像看得到後世的爸媽,還有死黨,有朋友。朋友這個詞對於現在的陸元鬆來說是可貴的,強烈的孤獨感襲上心頭,若是自己死了,不知能否穿越回去呢?
陸元鬆自嘲一笑。重生一次就是莫大的機緣,不知積累了多少世的功德,怎麼能妄想再次重生?生死這種事,哪能全部靠運氣?
喟歎一聲,關上窗戶,陸元鬆仍沒一絲睡意,目光在房內巡視一遍。一張八仙桌,桌上茶具齊全;一張大木床,被褥齊整;一張書桌,筆墨紙硯都有;一個書櫃,擺滿了半櫃子。八仙桌和書桌上都有油燈照亮。另有衣櫃一處。
陸元鬆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向書櫃。
書櫃有六層,底下三層什麼也沒有。最上麵一層擺放了竹書、第二層擺放了帛書、第三層擺放了紙書。陸元鬆身高六尺七寸,與書櫃第一層齊眉相對。
竹書大多是《諸子傳》的篇章,《諸子傳》傳承了數千年,是上古時代許多大賢人的著作,每一篇都是經典,有講文章、思想、武學、軍事、曆史、故事等等包含廣泛,幾乎囊括了每個方麵。
帛書是中古時代的著作,大約在三千年前到一千年前,曆經七八個王朝,發生了許多戰亂,同時也湧現了大批宗師級別的武功高手、天才橫溢的軍事家和政治家,人人都在述說自己的思想和觀念。
紙書就是大玄皇朝立國六百年以來的經典,不過極少有武人寫書的,因為大玄重視武力,文人為爭取文治盛世,所以大賢著書立說闡述自己的治國理念,大玄曆史上不乏皇帝將大賢的治國政策實行的,這讓後來的大賢對於著書立說更加趨之若鶩。
紙書中有一本書是當今宰相司徒玄機所著,司徒玄機就是靠這本著作一舉成為當世公認的大賢,天下文人莫不將之奉為經典。
這本書就叫《大玄傳》。這是一本囊括文、武、經學、軍事、民生等各方麵的經典。
陸元鬆的記憶中對於宰相司徒玄機在一年前著的《大玄傳》可謂印象深刻,但卻一直沒有機會一觀。
陸鴻雖然出生於書香門第,卻因家境貧寒而很少讀書,被封為荊林侯後,荊林侯府又重武輕文,藏書實在寥寥無幾,即便有,也是軍事著作。更何況這三四年來陸元鬆的境況不太好,柳楚楚根本不給他接觸經典書籍和武學功法的機會。
沒想到這長春園居然有這等藏書,想必是之前住在此處的堂親所留,陸元鬆當然不會客氣,抽出了《大玄傳》,坐在書桌後細細翻看起來。
《大玄傳》的封麵深黃,除了‘大玄傳’這三個字,並無其他點綴。翻開第一頁,有一個序言。
“天命即天民,待民以善,天佑我身,文武道經,萬法不沾!”
司徒玄機著。
《大玄傳》分四篇,即文、武、道、經。
文篇伊始:“水能覆舟亦能載舟,水是民,水是障,人生而有障,障即困惑、困境、困厄、捆縛。踏障而行者為勇,踏民而行者為渾,渾者為覆滅之舟。”
“民之懵懂,遂由我教,教化之民方為水,不教之民為障。”
裏麵有一個關於司徒玄機的故事,講的是有一次司徒玄機在正值稻穀初熟之時微服出巡,看到稻田裏一個大肆捕殺蛇的農夫,司徒玄機就問農夫為何要對蛇趕盡殺絕,農夫回答蛇咬傷了他的兒子。司徒玄機勸說農夫留下一些蛇可以保護莊稼,農夫充耳不聞,結果那個農夫稻田的稻穗大多被田鼠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