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經者甲辛(1 / 2)

氣浪翻湧,卷向四麵八方,那些剛剛端來的酒樽菜盤乒乒乓乓地碰撞,抖落出遍地狼藉的酒水菜肴。

陸元鬆全身運力,如海中礁石抵擋海浪般將氣浪拒在三尺之外,而他的雙目陡然一亮,看到辰都侯楊奕與夜升的交手,楊奕的拳頭上好像出現了一頭斑斕大虎,仰天長嘯,雙爪前撲。

而夜升的拳頭上卻仿佛浮現了一個黑洞,瘋狂扭曲,連空氣都好像被吸進去。

虎爪與黑洞相撞,傳出皮革破裂之聲,黑洞將大虎兩隻前爪吞噬,而大虎血盆大口長著咬住了黑洞邊緣,黑洞立刻有不穩地跡象。

“千絲手!”楊奕見一拳與夜升不相上下,左手一晃,分出數十道殘影,所有殘影都劈向夜升。而這些殘影並不僵硬,反而變化詭異,似幽靈,有自己的智慧,來去軌跡變動。一手剛猛,一手靈動,楊奕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達到剛柔並濟的地步,遠遠超過陸元鬆的境界。

“三年不見,你仍是這一手。”夜升雙目一眯,左手同樣一拳迎上:“紫鬥拳!”

一股朦朧的拳意爆發,在場眾人仿佛看到夜升的左拳上浮現了一方星空,上麵星星點點,好像濃縮了漫天星辰,這些星辰都在微微轉動,其中一組星辰有十二枚,狀如羅盤,陸元鬆看到那組羅盤模樣的星辰時,竟生出一種被看透的心虛感。

“紫鬥拳?莫非那個羅盤就是傳說中的紫薇命盤!也稱之為紫微鬥數!與天皇伏羲的先天八卦術、梅花易數合稱為三大天機術!”陸元鬆看著那星辰羅盤,心中升起無數念頭,天機術屬於道家所有,而修道界最擅長天機術的門派公認是太玄宮,因為曆代皇朝都缺不了祭祀和夜觀天象、查看氣運,這些都需要天機術才能做到。尋常道者間罕有會施展天機術的,陸元鬆也是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入微,想不到如今眼前就有人施展出其中一種天機術來。

不過,夜升的拳法隻是隱隱透露了天機術的氣息,並非真正的天機術,或許隻是某個武道強者看到道者施展天機術,覺得匪夷所思,心有所感之下創造出紫鬥拳的拳法。

紫鬥拳一出,夜升的氣息都模糊起來,隱藏在命運的星河裏,有一種消失在這個位麵的味道。

啪嗒!

陡然,一聲骨骼折斷的脆響。

“唔!”辰都侯楊奕抱著左臂如飄絮般飛退而回,臉色一陣蒼白。

“承讓!”夜升笑著朝楊奕拱了拱手。

楊奕哼了一聲,右手在左手手腕上一拍,一陣哢哢聲,隨即大袖一甩,拋出一個玉瓶,穩穩落在矮桌上,右手一撫玉瓶,瓶塞消失,這才握住玉瓶倒出乳白色的液體,敷在左手掌上,液體春雨潤物無聲般融入皮膚內。這是一瓶治療骨傷的靈液,叫玉兔瓊膏,陸元鬆曾在天河寶藏中就得到過這種靈藥,不過在修煉中用掉了。

夜升與楊奕的交手兔起鶻落,短短兩招便能看出,夜升的武功已遠遠超過楊奕。夜升的目光望向主位上一直未動的方應浩,與旁邊的江河一同朝方應浩拱了拱手。

“夜升(江河)拜見小王爺!”

“好!兩位請坐!”陸元鬆伸手虛請,待夜升、江河兩人坐下,方應浩對屏風外揚聲吩咐道:“重新擺宴!”

這已經是陸元鬆踏入此廳堂後第四次擺宴了!

又是一些女婢收拾了一番,端來酒菜,剛才僵硬的氣氛慢慢緩和下來。

隨後,方應浩又一一為在座所有人做了一番介紹。陸元鬆笑著朝新進來的兩人點點頭,心中卻在嘀咕,似乎自己是這群人中身份最低的一個,他沒有爵位,沒有官職,也沒有軍職,唯一的一個身份是荊林侯陸鴻的第三子,人家客氣稱呼他一句小世子,而若不客氣的話,隻是一個嫡子不是嫡子、庶出不算庶出的富家公子罷了,可他連富貴都算不上。

但陸元鬆坐在了距離方應浩最近的地方,所憑借的,居然是兒時一同玩過的緣分!

小康王方應龍是這樣,小焱明王方應浩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兒時玩過一場,恐怕陸元鬆連與這兩個小王爺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些,陸元鬆不禁心中一歎。

之後,以方應浩為主導,廳堂中眾人有說有笑,即便如辰都侯楊奕與夜升有芥蒂,都暗藏在心底,至少表麵笑臉相對。

酒宴持續到子時初,桂宮高懸正空,王府中動靜小了許多,除了必要的巡邏護衛和隨時照顧驚醒主人的奴才、女婢,基本上都睡了,王府陷入沉寂中。

明日方應浩終究有事要忙,所以,到了此時,宴席就散了,方應浩吩咐下人將陸元鬆等人一一安置好,將眾人送下明月閣,自己便率先離去。

“小世子請!”陸元鬆被兩個下人掌燈引領著前往自己的廂房,索性距離明月閣不過四五條長廊,並不算遠。

從立駭關到大明城,陸元鬆奔波了三天三夜,休息時間非常短,再飲了一頓酒,倦意上湧,洗簌一番,便安安穩穩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