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要連夜趕回東昌縣城,白世玉考慮到他救父心切,就沒再勸他,白世玉吩咐家人去雇了一輛馬車,又拿了三百文錢讓傻瓜帶著,傻瓜想到白世玉已經為救賈富貴送了厚禮了,豈能再拿他的錢,故而死活不要,白世玉拗不過他,隻好作罷,二人依依作別。一路上快馬加鞭,夜半時分,傻瓜到了東昌縣城,又尋找了原來住過的小客棧,準備少睡一會,天明立刻去縣衙。在激動興奮和等待中熬到了天明。傻瓜立即去了縣衙。果然,新縣令已經上任,正在和賈文明辦理公務交接,等到辦完,已經到了下午,傻瓜終於得到召見,縣令胡幼齡一見是知府大人的親筆信,立時畢恭畢敬的接過信,馬上讓人給傻瓜搬了個凳子坐下。看完信後,胡幼齡立馬表示,第二天會派兩個官差帶著公文趕往桃林鎮,製止濫用私刑,並讓傻瓜第二天與官差一同乘車同去。傻瓜拜謝而去,心想,這當個大官就是好啊,一封信就能讓東昌縣令馬上出手幹預此事,當然,傻瓜也有所不知,這胡幼齡本是知府羅明德的同鄉,羅明德又對他有提攜之情,自然是對羅知府的指示不折不扣的執行,又豈敢為難傻瓜?一夜過去。天亮後,傻瓜與兩個官差同乘一輛馬車奔向桃林鎮,傻瓜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就到家中救出父親賈富貴,在經過野狼穀時,傻瓜好心提醒官差,小心密林中會竄出打劫的賊人,一個王姓官差哈哈一笑,拍拍腰間的腰刀,“若有賊人,管叫他乖乖束手就擒。”傻瓜心中疑惑,另一個劉姓官差說道,“幾日前,這裏有幾個盜賊早已被我王大哥一柄鋼刀砍翻在地,捉拿歸案,想必再無人敢在此猖狂。”啊,原來這是一位英雄。傻瓜暗暗佩服,不由得就多看了王捕快幾眼,果真是生的虎背熊腰,身高體壯。果然,一路無凶險,下午太陽還老高的時候,傻瓜一行人進了桃林鎮,官差先去知會了鎮上的張裏正——張建業他爹,要求他帶領著去找囚禁著賈富貴的家族的族長。張裏正見是傻瓜領著公差到來,很是驚訝,張建業在家裏見到這一幕,更是驚訝,這傻瓜,有什麼本事竟能叫來官差救他爹呢?這個窮鬼難道還有什麼後台不成?心裏雖然嘀咕,臉上卻也不敢露出怠慢之氣,和他爹似的陪著笑臉。張裏正本想不去,架不住官差以辦公事為由,推脫不得,隻好硬著頭皮帶路去找馬族長。馬族長六十多歲,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臉,正跟個馬臉似的,耷拉著麵無表情,當聽到張裏正帶著縣上的官差是為了賈富貴的事情以後,臉不禁拉的更長了,“裏正大人,狗男女要投河裏去喂魚是自古以來的傳統家族處罰,殺一儆百,此事千百年來可有官府管過?放過他們,必定人心不服,人人學之,民風何其亂也?”“這個嘛,”張裏正語塞,本身他就不想管,馬族長這麼一說,他不僅把目光投向了領頭的王捕快。王捕快看張裏正的意思是不想得罪馬氏家族,隻好清了清嗓子,“馬族長,我們奉知縣之命前來製止濫用私刑之事,隨身帶有公文,希望馬族長予以配合為是。”馬族長抬手指了指在座的幾位馬氏家族的長者,說,“官差大人奉公行事,我們自當配合,隻是沉河一事,已經眾人商議,族裏一致通過,官差大人是否應該征求一下民意呢?”幾位馬氏家族的長者紛紛搖頭,皆曰不可。傻瓜站在旁邊擔心起來,這些人,連官府的話難道都不聽?王捕快自身上拿出公文,想要遞給馬族長,馬族長卻擺擺手,“官差大人,公文,就沒必要看了。”王捕快不僅臉上變色,“馬族長,難道諸位想抗命不成?”“我們就是答應此事,族裏的眾人又如何交代過去?官差大人切莫生氣,暫且休息一會,待我將族人召集於此,看眾人之意再說此事吧。”馬族長說完,也不管官差的意思如何,就招來一個年輕人,令他速速敲鑼召集族人到祠堂門外集合。兩位官差無可奈何,隻好落座等待,臉色極其難看,他們沒料到一個家族竟敢違抗官府的命令,心裏暗歎自己力量太少,沒有帶更多的人來以作幫手、過了沒多久,馬族長請眾人移步至不遠的祠堂。祠堂門外已經聚集了大批的族人。傻瓜和官差心裏暗暗吃驚。待到馬族長把事情和族人一說,族人聽後群情激憤,紛紛振臂高呼,“不能放過狗男女!”“我們有族規,不需要官府幹涉!”官差心裏頓生驚懼,這麼多人公然抗命,僅憑二人之力量,又如何擺得平?“官差大人,你看看,我們假如放了狗男女,眾人可是不答應啊,所謂民意難違啊。”馬族長搖搖頭說,“要不,二位官差和大家夥講一講?”王捕快暗罵老滑頭,此情此景,誰敢與民意作對,那還不得把他們撕爛?任你有十八般武藝又如何能從族人群中安全撤退?“馬族長,你還是先讓大家散了,各自回家吧,此事我們明天再議。”王捕快對馬族長說。“哎呀,官差大人,既然族人都已經招來了,還是了斷此事為好,你說,我們是尊官命呢,還是依民意呢?”馬族長奸笑著問。“這個嘛,”王捕快惱怒的看了看張裏正,惱他此時此刻裝啞巴。張裏正看懂了王捕快的意思,隻好出來打圓場,“馬族長啊,官差大人遠來勞累,暫且回府,還是明日再議吧,官差大人回去也必定會仔細斟酌此事的。”馬族長與張裏正本就舒適,既然他出來打圓場,也就順水推舟,“好吧,那今晚就不留各位吃飯了。”兩位官差和傻瓜憋著一肚子火跟著張裏正回了鎮上。“太無法無天了,竟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王捕快恨恨的說。“二位官差有所不知啊,我們這裏民風彪悍,族規有時甚於國法啊,這件事情啊,主要是太傷風敗俗了。人人心中皆憤恨此事。”張裏正說著,瞟瞟傻瓜。傻瓜無語,誰讓自己的爹爹偷奸呢?自己又如何為他辯解?“這個馬族長,我們一定要殺殺他的氣焰。”王捕快對劉捕快說。劉捕快點了點頭。經過商議,決定第二天召集張裏正手下數十壯丁,將馬族長家圍住,其他族人禁止出入,防止馬族長安排族人反對,迫使他接受縣衙的命令,膽敢抗命,即行拘押。拘押之後即刻撤離。張裏正猶猶豫豫的說,“這樣不好吧?一旦出現差錯,我們,我們。”王捕快知道他不願與馬氏家族交惡,心想你去了有可能拖我們後腿呢,不如讓張裏正留在鎮上,隻要他把壯丁鼓動好了,一切聽我命令,此事可成。便對張裏正說,“張裏正,你明日就坐鎮家中吧,你把壯丁組織好,一切聽我命令即刻。”不用直麵馬氏族人,這番話正中張裏正下懷,“這樣也好,王捕快,壯丁這事你不用操心,我今晚就組織好,一切聽你調度。”傻瓜聽了一番商議,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王捕快讓傻瓜第二天早上在村口等候即刻,一同進入馬族長家中。傻瓜拜謝而去。傻瓜回家看到了孤獨在家的羊兒,不禁一陣難過,這幾天幸虧家中還有些草,鄰居不時地過來給照料一下,傻瓜給羊拿了些草,看著羊吃著,和羊待了大半天,對著羊說了一會心裏話,這才回到房中,弄了點飯吃。一夜又是沒有睡好,剛剛黎明,傻瓜就起來,給羊添了一些草,就跑到村口,等了沒多久,王捕快領了一行人馬進了村子,浩浩蕩蕩開到馬族長的大宅院前。王捕快吩咐數十壯丁把住前後門,禁止其他人出入,自己和劉捕快領著幾個壯丁進了院子,馬族長在家還沒有吃飯,正在院子裏溜達,一見此等陣勢,不由有些慌張,“王捕快,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馬族長,我等奉縣衙之命,前來辦理賈富貴一事,敢抗王法者,即行緝拿拘捕,馬族長,請你慎重考慮。”王捕快板著臉說。“你們,你們,威脅我?”馬族長的嘴顫抖著,他瞅了瞅院內,院門已經關上,兩個壯丁把住門口,王捕快和劉捕快身邊還有四名壯丁,而自己家,除了太太,兩個兒子兒媳小孫子之外,再無他人,看這陣勢他們是要動硬的了。“族有族規,國有國法,國法大於族規,作奸犯科自有官府以法律處置,不可以私刑待之,馬族長,您是明白人,在村裏也算是德高望重之人,希望你可不要以身試法呀。”王捕快以勸慰的口氣說。馬族長的嘴唇哆嗉著,一時說不出話來。“扶馬族長進屋歇息一會。”王捕快命令壯丁。兩個年輕的壯丁一邊一個扶著馬族長進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