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個“尿”字,刺激了環姨的腦垂體,隨之波及到泌尿神經係統,繼而引發了她對承載撒尿器官母體的聯想。看她醍醐灌頂的樣子,無疑是找到了生存下去的突破口。
我愛大海,因為我非常喜歡吃海鮮,雖然說次數很少,但那種鮮到骨子裏的滋味卻時刻縈繞在胃裏。在家饞的實在沒辦法時,就央求著我媽去買上一斤海米,用熱油伴著蔥花急炒,然後夾在剛出鍋的饅頭裏,大口麻丫地狂塞,吃相堪比餓死鬼。打著飽嗝找四兒顯擺,特意喘粗氣,以便鮮味兒的擴散。四兒說,滿嘴鹹菜條子氣息。我心拔涼,當場義憤填膺地為四兒普及了一堂海鮮課,耗時兩個鍾頭。四兒告饒,寄居在他家的耗子昨晚內訌,群毆了一宿,他天亮才睡。臨了,我敲打著四兒的腦門說:記住了,鮮就是鹹。
環姨領我去過海鮮市場,很龐大,井然有序,海裏生長的物種,這裏幾乎都能看到,隻是價格不比內陸便宜哪兒去。環姨找當地人了解到的內情是:殺生!她通過一個熱心腸的東北老鄉聯係到了船老大,三句小嗑嘮完,滿臉皺紋的漁家漢子把個裝滿鮮活海鮮的洗衣盆遞到了環姨的手中,少說也得有三四十斤。環姨給了漢子五十塊錢,和歡天喜地的我抬著洗衣盆回到了小旅館。2002年的9月28日,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將那天命名為:開齋節。環姨說,海鮮性寒,吃多了跑肚。我忙不迭口地回道:愛誰誰,反正我姓丘。
當環姨說出“站在海水裏的女人”時,我心中的酸楚如潮水般上湧,不覺中,眼淚奪眶而出。她口中的女人,北海的特色,美其名曰:陪泳。說白了就是**。如果沒有知情者透露,你根本想象不到在淺水區域摟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姿勢大多是女前男後)本是陌路,他們憑借著齊腰深海水的遮掩,打著陪泳的幌子,肆無忌憚地進行著性交易,每小時一百,八十,六十,不等,更有年老色衰者,甩碗炒河粉的錢便隨你舞弄。風塵女子人員混雜,湖南、湖北、廣西、貴州、越南的都有,甚至,“剛子”的口音也曾在這裏出現過。
傻孩子,哭什麼?環姨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假蒜,摻辣椒精了。我胡謅八扯道。
丘天,我想和你談談。洗淨手的環姨坐到我的對麵。環姨的膚色白且潤,眼睛圓到可以用卡尺去量。記憶中,她還不曾這般認真過,在我的印象裏,她是個樂天派,最起碼,跟在她的身邊我很舒服,她軟綿綿肉乎乎的身子,賦予了我無窮的快感。無需去猜,環姨即將要講出的話,我心知肚明。
說吧。我關掉了滋啦作響的電視機。在北海,看電視,必須先預熱半個小時。
我很後悔……作孽啊。
環姨。
丘天,你聽我說,老人們常言“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讓人騙,是報應。可你還是個孩子,才剛滿十三周歲,你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娶妻生子,照顧爹娘……
環姨,別說了,我不走。
不走,隻有死路一條。
死,也死在一起。衝天怒火在胸間燃起,我狂躁地掀翻了桌子。
丘天……
環姨,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著你,我要你做我的老婆,我喜歡你叫我寶貝,你叫啊叫啊……我抱住環姨哇哇痛哭,哭得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