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幾人商量如何去燒匪軍糧草之時,鍾子悅突然麵色一變,站起身來,蹙眉側耳仔細傾聽。
一陣驟急如雨的馬蹄聲傳來,方向隱隱正是高迎祥營地,難道是得知他探營之後,流匪提前拔營,要夜穿子午穀?
轉念一想,也是不對,子午穀本就險峻,白日通行都極為艱難,更不要說夜間行軍,而且這聲音雖然急促卻不雜亂,馬匹數目應該不多。
馬蹄聲越來越近,竟是直奔袁家莊而來,隻是這急促的馬蹄聲中,好像是分了兩撥人馬,一前一後。
這時,就連司徒菲菲都聽到了聲音,正要說話,鍾子悅抬手止住,示意他們不要亂動,吹滅了屋裏的燭火,翻身從窗戶跳出。
“嗒嗒嗒”聲音愈發急促,鍾子悅躍上房頂,側目觀瞧。
夜色下,隻見一名身穿匪軍服飾的中年男子縱馬在前,後麵十幾騎明顯也是匪軍打扮的人緊追不舍。
道路兩旁是春時險些被啃光樹皮的排排老樹,夜空中是蒙蒙的細雨,地上是被奔跑的馬蹄不斷濺起的混濁水花。
後麵緊緊追趕的流匪見前方出現城鎮,心中發急,更是急催馬匹窮追,還有幾人解下背後的單手弩箭,瞄準前方的身影快速摳動了扳機。
這種單手弩並不是製式兵器,就連明軍中都隻是少數軍中才配置的,更多的是配合火統使用。如今這幾名流匪居然能有單手弩機,顯然應該是屬於高迎祥的親信衛隊。
七隻弩箭不分先後閃電般射向前方中年男子,隻見那人並不回頭,反手揮刀,將射來的箭矢一一撥落。
“噗!”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一隻箭矢正巧射在前方中年男子馬後腿上,中年男子揮刀不及,馬匹被流矢射中,悲鳴一聲,一瘸一拐,速度慢了下來。
趁這個機會,後麵之人已然追上,將他團團圍在正中。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前方不足半裏的鎮子,歎了口氣。在眾人圍困之中,跳下馬來,麵色平靜的將戰馬後腿的箭支拔下,然後輕拍馬臀,看著戰馬穿過包圍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這才不慌不忙的解下背上的一副畫軸,甩手扔在地上。
另外十幾名流匪中,為首一人揮手示意,便有人上前將畫軸撿起打開,衝他點了點頭。
“程守義,這一年多來,你自問闖王待你如何?”
“還算不錯!”中年男子依舊麵無表情,風輕雲淡。
“還算不錯?”為首流匪聲音陡然拔高,抹了一把臉上飄落的雨絲“一年時間,從默默無名的小卒擢升到近衛營統領,這就叫還不錯?闖王待你如同親兄弟一般,你是如何報答他的?”
“陣前通敵,而且這次居然盜竊作戰計劃出逃,你想要把藤原一郎的消息傳給誰?盧象升還是孫傳庭!真沒想到,闖王身邊居然一直藏著一名朝廷的探子!”
中年男子抬頭看向這位昔日的手下,將手中單刀橫擺,冷聲說道“多說無益,既然你們是來抓我的,動手吧。”
話音一落,周圍流匪手中鋥鋥刀鋒出鞘之聲不斷,為首流匪當先躍起,一片雪亮密集的刀影向中年男子罩去,氣勢淩厲之極。
刀影臨身,中年男子後退一步,右手單刀自那片刀光中斜斜一劃,隻一刀,便破了為首流匪的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