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在穿山越嶺的另一邊,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
高迎祥很不爽,糧草被燒不爽,大軍被困黑水峪不爽,被親信背叛不爽,看這連綿的雨天不爽,手下叛變不爽,就連自己躲進山穀間草叢裏都被人發現不爽。更不爽的是,這個發現自己的人,居然是鳳陽城戰時唯一活下來的那名少年。
煩躁的揮手想要驅散不斷垂落的雨滴,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高迎祥莫名其妙的一陣恨意。
就是這張臉,在鳳陽拒絕了自己的邀請,在汝州用屍兵將自己逼退,在洛陽殺了整齊王還在賭走了張獻忠。
既然被發現了,高迎祥知道自己再躲下去已然沒有了意義,不再去看眼前那張連雀斑都能看的清的臉,反而皺眉望天。
此時天已大亮,雨水稍霽,不由得心情更加煩躁。打仗時就接連雨天,連突圍都困難,現在自己馬上被俘,賊老天居然放晴了。
低聲咒罵幾句,高迎祥轉身看向鍾子悅,皺眉惱火的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藏在這的?”
鍾子悅看向山穀中收拾戰場後開始搜山的明軍,知道孫傳庭沒有發現闖王,必然不甘,片刻後肯定會搜到這裏。
笑了笑,溫和的開口說道“這個問題太複雜,我們換個話題。現在你是我的俘虜了,我是不是有權利把你身上的那件黃金內甲收繳?再過一會兒,朝廷軍隊搜到這裏,恐怕就要充公了。”
這是他答應高仁虎的好處,此時不先拿到手,之後就不好說了。
高迎祥看著他歎了一口氣,“早知道你喜歡這個,當初就直接拿黃金收買你了。”
鍾子悅無語,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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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前往京師的官道上,一隊五百騎的官兵肅穆護衛,將三輛馬車圍在中間,看官兵緊張的樣子,如臨大敵。
“吃吧,吃飽了好上路,畢竟咱倆也算同宗,看在這件黃金內甲的份上,我還真不忍心讓你餓著。”正中間的那輛馬車裏,高仁虎罕見的沒有吃包子,而是津津有味的看著車廂裏的那個漢子津津有味的啃著包子。
不知道這句話裏的那個因素起了作用,才讓一向視包子如命的高仁虎轉了性子。照鍾子悅看來,應該是那件黃金內甲占的份量多一些。
司徒菲菲推了一把正在閉目養神的鍾子悅,指著高迎祥小聲說道“你就打算這麼帶著他去京師?”
鍾子悅回頭斜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呢?”
“他是闖王!是反賊的頭頭!”司徒菲菲聲音陡然拔高,“不綁他就算了,還讓他跟我們坐一輛馬車,還好吃好喝養著?”
鍾子悅坐直身子,覺得有些悶熱,索性掀開車簾,“我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隻知道他能換另外的幾顆彈丸,而我報仇的把握就更大幾分。”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定要親自看守他的原因,我有種預感,去京師這一路,不會太平。”
司徒菲菲看了看兀自啃吃的手中包子的高迎祥,怎麼看怎麼樣餓了十天半個月的窮苦人,哪裏有一點像失去爪牙的老虎樣子。
正行進間,車隊突然停下,鍾子悅疑惑的向前方看去。
一名兵士策馬來到近前,低頭說道“太子太傅,再往前走就是華山了,將軍讓我問一句,是繼續走還是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