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白雪飄飛,那一年那把破舊的荷葉傘下麵的他九歲零十個月,大包小包的年貨,壓得他的腰都有些駝了。
那一年的她剛好十歲,好像是雪中走來的仙子,空靈絕塵,書香秀雅,兩鬢濕漉漉的青絲從她細小修長的頸項一直垂到了外麵那件粉色的百花小襖上,頗有幾分書香門第的味道。
這種絕塵般的空靈,不參合任何的躁動情緒,仿佛夜空裏炸開的純色煙火,即五彩斑斕,又引人入醉。
那一聲小哥哥喊完,小姑娘已經來到了麵前,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期待的看著陳平。
這一刻,那股忽濃忽淡的幽香更濃了幾分,鑽鼻息而入,陳平一臉的茫然,努力的將眼睛睜得最大,還尤自不信眼前看見的這一切,有些木訥的問道:“姑娘…你是在和我說話?”
“是呀…”
小姑娘脆生生的應了一聲:“這裏還有別人嗎?”
陳平四下一顧,才發現這大雪飄飛的街道上,似乎確實沒有第三個人,這才從那種半醉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這是怎麼弄的,你的家人呢?
這麼大的雪,剛才還下了雨,你看看,你這一身都打濕完了,回頭非感冒了不可…”
“嘻嘻…”
小姑娘頗有家教的笑不露齒,掩嘴而笑:“我不怕雪,我娘說我是雪的女兒,我出生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汗!童話故事害人不淺啊!
陳平巨汗,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姑娘,定然是走丟了不可,看她這個樣子沐浴在雪地裏,定然是故事聽多了,中毒不淺啊!
陳平趕忙趁上去一步,讓這把本來就不大的破雨傘將她遮住,語氣有些斥責道:“你家在哪裏?趕緊的,我先送你回家,你看看這外麵大風大雪的,你家裏人肯定擔心壞了…”
這是出自心底最純碎的關心,可不是想要占小姑娘的便宜,陳平這具身體雖然隻有十來歲的年紀,可骨子裏卻是二十多歲的靈魂,對這種生得異常水靈的小姑娘,更多是一種欣賞罷了。
再說了,就陳平現在這具還沒有發育好的身體,就是花姑娘扒光了送到麵前,他也隻有望洋興歎的分,又哪裏能有什麼非分之想。
“這個啊!”
小姑娘神色黯然,很顯然是個小路癡,呆呆的想了很久,一張濕漉漉的俏臉最後變成了焦急:“我…我忘了我家住哪裏了,我是前天才隨我娘到這落河縣的…嗚嗚…”
忘了回家的路,小姑娘現在終於不再說什麼自己是雪的女兒了,而是羞答答的哭得梨花帶雨。
“你可真是蠢得夠可以的啊,連自己家在哪裏都不知道也敢出來亂跑…”
陳平也是給氣得不行,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看一眼無人的街道,又看一眼渾身都濕透了的小姑娘,心裏也是更焦急了幾分,再這麼下去,這小姑娘肯定非得玩完了不可,這大雪的天,落河縣城裏凍死的人在城西郊的亂葬崗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嗚嗚…”
小姑娘也很幹脆,心裏本來就後悔了自己一個人跑出來,這會兒被陳連番斥責,便直接蹲地上哭著不起來了。
我的個去!就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老子欺負小姑娘呢,這要是被她找來的家人看見了,老子還不得被活活打死了不可。
肩上的東西越來越重,陳平也不想和這小姑娘瞎耽誤工夫,沒好氣道:“你總知道大概的方向吧?還有你叫什麼名字,你家裏是做什麼的,你先隨我回家換一身衣服,我再送你回家吧。”
不料這小姑娘就回答了陳平她的名字叫餘露雪之外,便一個勁的搖頭,死活是蹲地上哇哇的哭著不起來了,看這個樣子,還在為陳平斥責了她而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