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神閃爍的看著耿長青,隻將公主府的規矩向他提點了一番,繼而整個馬車裏恢複了寂靜。
耿長青垂頭坐在那裏,屁股隻在墊子上放了三分之一不到,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著的。
馬車是公主府的下人配置的馬車,然而上麵鋪著的軟墊子在耿長青眼中已經是他見過的最柔軟的墊子了。
深青色的緞子柔順的如同流水一般,耿長青小心的伸手,用手指在上麵蹭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將手指收了回去,臉上的神情越發的不安。
公主府的綠衿姑姑半闔著眸子,目光落在馬車裏不知名的某一處,對於耿長青的動作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
許久,吱呀吱呀的木輪滾動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耿長青心中猛然一跳。
綠衿眼皮子抬了抬,自顧自掀了簾子下去。
小土半躺在窗前的塌上,侍女們被她遣開隻在院子裏遠遠的侯著,旁邊的小幾上放著些許切成小塊的水果,在盤子裏擺放的整整齊齊,看起來精致又十分好看。
——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整個王朝的長公主。
說是長公主,實際上卻並不受寵。
長公主鬆陽其實和當朝皇帝並沒有血緣關係,隻是上一任皇帝任性,硬生生在四十多歲某次南巡的時候從宮外帶回來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兒,並不容拒絕的將小女孩兒封為了郡主。
女孩兒在一眾公主裏年紀算是最大的,所說她真的是皇室的血統,那將她封為郡主雖則會讓人對皇帝的節操不生好感,然而倫理上卻是非常合理的。
然而遺憾的是,這位郡主卻並沒有皇帝的血脈——她隻是皇帝放在心裏的白月光生下來的唯一孩子。
小土回憶著這具身體和那皇帝相處的記憶,深深覺得皇帝是將對於他那白月光的感情轉移到了這小女孩兒身上。
——是的,雖然沒有明著提出來,皇帝其實是想等到小姑娘及筓然後將她封為後妃的。
然而遺憾的是,老皇帝年紀終究是大了,尤其是在這種人均年齡五六十的年代,他沒等到小姑娘及筓,就撒手人寰了。
臨死的時候,難得心裏生出了一些愧疚,遺詔裏除了點了一位繼承皇位的皇子之外,還特意將鬆陽封為本國長公主。
遺詔其實並沒有生效,因為老皇帝中意的那個皇子還沒來得及坐上皇位就被他哥給搞死了。
他哥就是現在在皇位上待著的皇子,雖然生為嫡子,可惜老皇帝和皇後相看兩相厭,對於皇位繼承人,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位嫡子。
等到他一命歸西,誰知道這位平日裏默默無聞的嫡子突然就崛起了。
他快刀斬亂麻的將一眾有能力和他搶皇位的皇子幹脆利落的哢擦了,隻留了幾個兩三歲尚且還不記事的小皇子。
又將不服氣的朝臣整個兒血腥鎮壓了一遍,直到整個朝堂都成了他一個人的一言堂。
長公主鬆陽按理來說應該也逃不過一死,然而奇異的是,這位皇帝卻將鬆陽留了下來,並且真的按照皇帝的遺詔將她封為長公主。
朝臣想說這是混淆皇室血脈,他就將皇帝的遺詔甩出來。
朝臣們還能說什麼。
——雖然人家將老皇帝的另一條遺詔當成空氣給忽略了,然而他們卻沒有這樣的膽子也跟他一樣將老皇帝的遺詔忽視掉。
不過新皇雖然將鬆陽封為了長公主,不過封了之後就沒有再管過她,隻讓她自生自滅。
偏生鬆陽從小是在宮外長大的,雖然在宮裏待了幾年,並且老皇帝在的時候也非常寵她,
然而老皇帝年紀大了總是有顧不到的地方,更何況因為皇帝對她的出格的寵愛早就礙了一眾宮妃的眼,因而宮人們也都是陽奉陰違,暗地裏將她嗟磨著,卻不會被老皇帝發現什麼端倪。
新皇繼位之後一開始因為遺詔和新皇的舉動,宮人們還收斂了一些,然而時間長了,見新皇隻將她封了就不怎麼再管,便就又故態複萌。
鬆陽自己的性格也是立不起來,因而就這麼占著長公主的身份,卻過的比一般不受寵的公主還慘,甚至一場風寒就直接要了她的一條命,才讓小土尋找到了合適的軀體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