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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小土這樣一句話,雲天一時之間就愣怔住了。
他今年三十歲整。
前十一年,先皇後還在,作為皇後嫡子,總是被很嚴格的要求著——甚至因為身份的原因他的父皇還有一眾兄弟姐妹們背地裏總是排擠他。
不管什麼時候,他見到父皇時得到的待遇總是被訓斥。
他其實呢不常見到父皇,隻是偶爾父皇來了興致,跑來考一考他們這些皇子的學業,不管別的皇子如何,每次他回答的再好,父皇總是能從中挑出許多毛病,然後將他批的一文不值。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覺得難過,或者是羨慕其他皇子們不用被訓斥。
不過時間久了,他也就漸漸的對老皇帝一點兒期待也沒有了。
他十一歲的時候,先皇後去世。
他在這皇宮之中真正的成為了孤獨一人。
——明月和他是嫡親的兄妹,可事實上,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卻並不見得有多麼深厚。
——因為明月她從始至終就是以他這個嫡親的皇兄為恥的啊。
可是他卻並沒有多難過——甚至相反的,在先皇後死後,他心中竟然有著一種異樣的輕鬆。
他想,也許他生來就是涼薄的——就像那些宮人們背地裏罵著的那樣,他生來血就是冷的。
隻是,就算自己已經冷的刺骨,可偶爾還是也想要觸碰一下溫熱的感覺的。
童年裏關於“耿長青”的回憶就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等覺得溫暖的東西。
於是,等他在那座廢棄的宮殿中碰到那個和“耿長青”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睛的女孩兒的時候,雲天心中恍惚就有了一種奇異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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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昨天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句,
“也唯有你會和我說這樣的話了。”
小土目光從他臉上一掠而過,然後猛地低下頭,低聲道:“是鬆陽逾距了。”
雲天擺了擺手,看了她一眼,便直接將這個話題跳了過去,然後隨意的問了她一些平日裏的問題,就直接轉身走了。
——他是皇帝,要做的事情躲著呢,今天也不過是忙裏偷了閑,來禦花園裏散散心而已。
小土半曲著腿送離了雲天,等到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盯著雲天的背影,好一會兒,都沒有收回去。
——鬆陽,其實是喜歡著雲天的。
這種喜歡非常複雜,說不上來是親情還是友情,亦或者是愛情,
隻是不管怎麼說,在整個皇宮裏,能讓鬆陽唯一覺得親近的,隻有一個雲天也是不爭的事實。
真是因為很喜歡,所以才會擔心。
鬆陽沒有受到過什麼不一樣的教育,她不懂如何平衡朝堂裏各方勢力之間的關係——她隻是能感覺到,雲天這個皇帝,做的真的很累。
她其實是不常出門的,偶爾出來散心,也就隻是來禦花園裏轉上兩圈,碰到雲天的次數不多,也不少。
可鬆陽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個和他說話。
她總是遠遠的看著,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少,身上的氣勢越發的重。
——剛剛小土所說的那句話,是鬆陽想著許多年,一直想要告訴雲天的。
“你是皇帝,就算任性一些,也是沒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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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盯著雲天的背影許久,然後收回了視線,朝著旁邊的宮女們輕輕道了一聲。
“天色有些晚了,回吧。”
秋影躬身應了一句,扶著小土下了台階,一眾人又默默的回到了長公主居住的宮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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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公主府。
明月公主將耿長青帶到府中,著實是寵愛了好一段日子。
她一向喜愛美人,又因為身份的緣故總是無所顧忌。
——在她心裏,皇帝不僅僅是皇帝,那還是她嫡親的皇兄。
雖然她打小兒更喜歡的是她的三皇兄,那種溫文儒雅君子一樣的人物才是她喜歡的那一掛,不過可惜的是,皇帝登基的時候將她的其他皇兄都屠了幹幹淨淨。